“那就算着日子下地狱。”
邵景舟不顾两人铁青的脸色,打了个电话。
“去安排私人飞机,尽快。”
安折玉跟安景洋帮安母打包好了东西,坐商务车去了停机坪,当天夜里,一行人再次前往S市。
在飞机上补了两个小时睡眠,到了地,立马有人安排了车,前往医院。
律师晚上加了班,连夜给邵景舟拿来了合同,赵助见了刘秀英跟王天明两人,反复确认过后,两人没有任何异议,签字。
接下来就是配型,化验等结果。
所有程序走完,众人皆疲惫不堪。
配型结果需要三天,邵景舟走了后门,只要一天就能出结果。
等结果之前,赵助给众人安排了酒店食宿。
傍晚结果出来,配型配上了。
只要等捐献者咽气,可立马做手术,将肾脏移植到安母的体内。
安母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面,她得了尿毒症,身体一天差过一天。
为了她能继续活下去,家里人东奔西走,殚精竭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亲生女儿云妗捐肾。
云妗是她亲生的,可却从没有在她的身边待过一天,她的小棉袄一直都是安曼薇。
对于突然多出来的女儿,她心中的愧疚要比爱多。
安家人将云妗接回来,她也是想过跟云妗好好相处的。
可她身上有农村女孩的土气,养的也十分怯懦,一点都不讨喜。
家里上下没有一个人喜欢她。
就连她也下意识觉得安曼薇是她的骄傲,云妗只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她身体出问题了,云妗会一直留在乡下,不会被她接回城里。
因此,她在安家人欺负云妗之时,就在一旁看着。
怒其不争,却又继续冷眼相待。
她给了云妗很好的待遇,让她成为一个城里人,为了不丢安家人的面子,她还给云妗安排了礼仪师。
可不知道为什么,云妗每次都能做砸,就跟丑小鸭似的,会害她丢了脸面。
每每她生起将云妗送回老家的念头,家里人总是劝她保重身体。
起码也要等云妗捐了肾,再送她走。
后来,云妗成功捐肾。
所有人都在庆祝手术的胜利,没人留意在病房内昏迷不醒的女儿。
就连她也是在仆人的提醒下,还想起那个捐了肾的女儿还在医院。
安母心中的负罪感逐渐加深,她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没有拿云妗当回事,她为了消除负罪感,也渐渐将云妗抛之脑后。
再然后,她听了安折玉的话,将云妗送到精神病院去改造。
她就跟提线木偶一样,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完全没有自主权,成了最冷漠的帮凶。
云妗被送去精神病院,半年不到,没了。
她死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安母心中闷闷不乐,耿耿于怀。
她偷偷去墓园看了她的女儿。
云妗本来是山野的精灵,如果没碰到安家,她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
她成绩很好。
哪怕转进贵族高中,她的成绩依然名列前茅。
如果她跟安曼薇一样能顺利参加高考,她一定榜上有名,可以上个不错的大学。
只要她听自己的话,不去抢安曼薇的东西,她就能把她培养成名门淑女,以后给她介绍一个好对象,让她幸福无忧的过下辈子。
可她不听话。
还早早的没了。
痛。
好痛。
剧烈的疼痛让她意识逐渐模糊,腰腹位置排异严重,模糊了她的感觉,痛到无法呼吸。
天旋地转。
她的身影被无边黑暗吞没。
“妈,醒醒。”
身上跟散了架似的,动一动就疼。
意识回笼,她喃喃道:“云妗……”
安折玉面色一怔。“妈,我是折玉。”
“云妗在哪里,我要见她。”
安母抓住了安折玉的手,眼泪刷的一下从眼角落下。
“我要见她!”
“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安折玉掏出手机,给云妗打电话。
电话在半分钟后,被接听。
“什么事。”
来之不易的睡眠又被安折玉这个讨命鬼折腾没了。
真讨厌。
“妈想见你。”
“没空。”
安母道:“手机给我,我跟她说。”
安折玉递过手机,安母本来想说的话在听到云妗冷漠至极的声音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脑子一片空白。
“不说挂了。”
“云妗。”安母未语泪先流。“你能来医院看看我吗?就耽误你一会功夫。”
“王天明这几天要死,你让安折玉找医生尽快安排手术。在手术没完成以前,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安折玉口不择言。“妈,你听到了没。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别跟她废话了。”
安母低吼。“你给我闭嘴!她是你妹妹,不是白眼狼!”
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生病,家里人也不会为了迁就她去配型。
如果她没有配型,云妗就会一直留在乡下,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都是她的错!
安母抱头痛哭。
安折玉神情错愕。
安母竟然为了个乡下的野丫头吼他,她还哭了?
他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面对复杂的局面。
都是云妗的错。
也不知道白眼狼跟母亲说了什么,这才惹得母亲哭。
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母亲的事。
她这个祸害,害了三弟跟小妹还不够,如今竟然连生她养她的母亲也不放过,也太可恶了。
安折玉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从安母手中夺过手机,出言不逊。
“你都跟妈说了什么,妈都被你气哭了。”
“莫名其妙。”
“别挂电话。你自从来了京都,没在妈身边尽过一天孝,你对得起妈对你的养育之恩么。”
云妗不怒反笑。
安折玉这才想起云妗从没进安家,安家没有养过她一天。
他愈发心虚,面上不显,依然嘴硬。
“妈要见你,你赶紧过来。”
“我说了,手术成功通知我一声就行,见面就用不着了。”
“云妗。”安母泪流满面。“你是在怪我不认你,是吗?妈是有苦衷的,电话里讲不清楚,你来医院一趟,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
梦境太过真实,肾脏那传来的疼痛感让安母疼的一抽一抽的。
她迫切的想见到云妗,只要能见到她,让她做什么都乐意。
安母拍打着安折玉的手臂,吼道:“让你好好说话不会吗?把你妹妹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