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初中部。
沈凌冲进教室,到陆峋跟前,又激动又八卦地说:“隔壁班上回跟咱们打架那三个,被开除了,还被送进少管所,知道为什么不?”
陆峋意外,“被开除了?”
“听说是有人给学校寄了匿名举报信,在校外参与不法活动,警方都出动了。”
沈凌摸着下巴。
“这总不能是许轻衣那小屁孩干的吧?她还能有这本事?”
陆峋没说话。
晚上回家。
路灯下,那抹瘦瘦小小的身影蹲在台阶上,偶尔抬起头,望着月亮发呆,像在思念着谁。
是想她的爸爸妈妈吧。
陆峋想。
每天一个人,看起来再开心,可终究也是孤零零的,谁不希望,自己身边总是能有个人陪伴着呢。
“举报信,是你寄的?”
沉静的少年声在头顶响起,许轻衣抬眼,在星空下看见陆峋。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
轻哼,“我哪有这本事。”
陆峋轻笑了一声,“饿不饿?”
许轻衣眼睛一亮,“有好吃的?”
陆峋蹲下身,打开刚买的小吃。
“路边买的。”
小盒子里,躺着四枚章鱼小丸子,制作很简单,只洒了一些肉松在上面。
许轻衣蓦地一怔。
拿起竹签,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一枚,两枚,三枚。
第四枚戳起来的时候,陆峋好笑地看着她,“你真就自己全部吃完了?”
“嗯。”她垂下眸,小声,“你买给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许吃。”
明明是路边摊买的,可是却跟好多好多年以前,烟火大会那一天吃的,是一样的味道。
陆峋蹲在她面前。
视线落在她湿润的双眼。
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小孩脑袋。
真是爱哭鬼。
-
春去秋来。
春去又秋来。
许轻衣成了何雨柔家的常客。
陆峋在秋天,也要升入高中。
何雨柔之前工作的私营企业,这几年随着政策大方向的激励,有政府支持,又有时代潮流推动着,遇到了不少商机,何雨柔也坐到公司副总的位置。
至于许轻衣自己——
她,还,在,读,小,学!
啊啊啊!
为什么小学要读六年啊!
她真是要疯了!
不行。
这小学再这么读下去,等到毕业,陆峋真就出国了。
前天晚上吃饭,何雨柔就提到想不想去国外读书,陆峋当时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好在最后给出的回答是暂时不想。
可谁又知道三年后想不想呢!
和母子俩相处了两年多,许轻衣也发现,陆峋虽然看着听何雨柔话,但关乎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何雨柔反驳都无从下口。
也正是因为这样,何雨柔又总喜欢在各种小事上,让陆峋听她的话。
这控制欲强的人,真是一辈子都要控制别人。
最重要的是——
江中高中部是全封闭管理,强制要求住校,她现在每周只有周日能见到陆峋!
一学期之后。
许轻衣受不了了。
她要跳级。
就不信了。
这个初中,她还跳不过去了?!
江中高中部。
沈凌和陆峋在食堂吃完早餐,回教室路上,闲聊道:“听说咱们班今天要来个小天才,跳级上来的。”
“是吗。”
陆峋漫不经心地应道。
沈凌:“其实我觉得,以你的智商,也能跳级。去年你可是唯一一个高一加入省队得了金牌,能直接进国家集训队的,为什么拒绝了?早加入了早保送清北,高三都不用上了。”
陆峋:“家里有出国安排。”
沈凌:“你不是回绝你妈了吗?”
陆峋睨他。
沈凌笑了笑,“你是不是放心不下许轻衣那小孩儿,她现在还那么黏你?”
陆峋默了两秒,嗯了一声。
“她家情况复杂,这几年都是一个人,以后应该也是。”
沈凌:“你这要是以后谈了恋爱,我估计许轻衣得闹翻天。要不然,你等她长大,把人收了。反正你以后也走精英路线,还愁养不了她吗?”
话落,就被陆峋冷冷的目光砸过来。
“别说蠢话。”
陆峋脸色冰凉地盯了他一眼。
“她才多大,这种玩笑,以后别让我听见,也不准在她面前胡说。”
“是是是,我错了。”
你就护着她吧。
早晚离不开你。
到教室后,两人回到座位。
班主任很快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
沈凌抬眼看去的一瞬,整个人愣住,嘴逞o字型,拍了拍陆峋。
“诶,那,那不是——”
许轻衣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完,听见她才十岁,全班都躁动起来。
班主任见她这么小,又可爱乖巧,俯身温温柔柔地问道:“许同学自己挑个位置坐。”
许轻衣:“哪里都可以吗?”
班主任看向下面,“同学们有意见吗?”
“没有!”
异口同声。
许轻衣笑盈盈的目光落在沈凌身上,一步步走过去。
“……”
得了。
我走。
沈凌抱起书,自觉往后排的空位坐过去。
许轻衣坐到陆峋旁边。
“没想到吧?”
她摸出课本放在桌上,碰了碰他手臂,满眼都是得意。
“嗯。”他轻笑,“很厉害。”
她抬眼看他。
陆峋目光落在前方讲台,手边是一本数学竞赛习题,校服长袖卷到手肘,手臂已经有了肌肉线条,脸庞五官在少年和成熟的过渡期,清隽中带了几分英挺。
喉结突起。
许轻衣迅速移开眼。
心跳重重的。
像有尖叫鸡在疯狂摇旗呐喊。
她要疯了。
能不能快点长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