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体到底不比成年男人,记忆里结实有力的腰腹,这会儿抱起来,瘦瘦的,还有点硌人。
许轻衣还在心里暗戳戳地对比大小陆峋的摸感,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手抵住,紧接着,十分不客气地被推开两米远。
甚至还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
她眨了眨眼,抬眸看他。
他比她大六岁,这个时候,也才十三岁,还是青涩稚嫩的少年模样,眉眼有几分往后沉静淡漠的影子,但也不多。
“你是谁,认识我?”
他开口,声音也很干净,清清爽爽的,虽然皱着眉,却一点都不像长大后那样有威慑力。
许轻衣呼吸窒了窒。
没有人告诉过她,陆峋小时候这么好看可爱还没有攻击力啊啊啊啊!
陆峋见眼前这小女孩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神奇奇怪怪的,很不自在,问话也不回答,便懒得多说,抬腿往家走。
许轻衣哪里舍得,连忙去拉他。
这回他有了防备,轻而易举地往旁边一避,躲开她的偷袭。
许轻衣扑了个空,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再抬头,陆峋已经转身,又要走。
“阿峋。”
利落的女声自身后传来,许轻衣回头,何雨柔推着一辆小推车走过来,她身上还系着围裙,上面残留着油污脏渍,穿着朴素,素面朝天,和记忆力的精致富人,简直天壤之别。
何雨柔瞧了瞧许轻衣。
这附近的小孩子经常一起玩,何雨柔都有眼熟,但眼前这个,却没见过。
她问:“你是新搬来的?”
许轻衣摇了摇头,急中生智地挤出两滴眼泪,“我迷路了……”
她这会儿毕竟才七岁,生得白净漂亮,哭起来特别惹人疼,何雨柔光是看着那小脸蛋上的眼泪,就忍不住母性泛滥,“你家在哪里,怎么会走丢了,你记得你家里的电话吗?”
这个时候手机还不普及,何雨柔现在的经济情况,只能给家里配座机。
许轻衣又挤了挤眼泪,“爸爸说妈妈去了天堂,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何雨柔一听,更心疼了。
“那你先跟阿姨回家,给爸爸打电话,让爸爸来接你好不好?”
“……好。”
许轻衣擦了擦眼泪,何雨柔还要推车,便对陆峋说道:“阿峋,你带着这位妹妹先回家,我去锁车。”
陆峋看了眼许轻衣,“跟着。”
许轻衣在原地没动,委屈地说:“你刚才推我太重,我脚崴了。大哥哥可以背我吗?”
“……”
陆峋眼里的不情愿,很明显。
很明显很明显。
她知道他不喜欢被不认识的人触碰身体,可她偏要。
谁让他丢下她先走的。
二十年,七千多天,如果不是有念念,她不是疯了就是早超生了,现在他还不认识她,她能让他顺心么。
何雨柔见两人僵着,皱了皱眉,“阿峋。”
带了几分命令。
陆峋面色僵了僵,走到许轻衣跟前,转身背对过她,蹲下身。
许轻衣余光瞥了眼何雨柔,后者脸上露出陆峋服从命令后的得意,她迟疑了下,没趴上去。
“脚不痛了。”她绕到陆峋眼前,笑眯眯地说,“不麻烦大哥哥背我了。”
十三岁的少年脸上表情再怎么平静,但凡有点情绪,落在现在的许轻衣眼里,那可太容易察觉了。
比如此刻的陆峋。
虽然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但许轻衣就是看出,他对她很无语,很烦,也不想她跟着。
哈哈哈!
许轻衣在心里开心地大笑。
陆峋和何雨柔住的这间屋子,虽然也是老房子,不过是两室两厅,很宽敞,也很干净。
许轻衣进去后,先给许晏平打电话,许晏平是有手机的,听说她迷路被好心人捡走,便让她乖乖等着,马上过来接她。
你要说忙,今晚赶不过来多好。
许轻衣在心里失望地叹气。
何雨柔给她倒了杯水,许轻衣甜甜地说了声谢谢,下意识去寻找陆峋,看见他在厨房洗碗。
他脱了蓝白校服外套,里面穿着白色t恤,能很清楚地看见手臂线条,肌肉不多,但也没有一丝赘肉,恰到好处,摸起来手感应该很好。
“阿姨,你们家好大。”许轻衣握着水杯,可怜又天真地说,“有三个我家那么大!”
她这一形容,何雨柔可不就知道,她家跟蜗居似的,只能落脚了么。
于是又不禁起了怜爱之心:“肚子饿不饿,我让阿峋给你下碗面条。”
饿!
她早就饿了!
从醒来到现在,她只想着要见他,哪里顾得上肚子!
陆峋刚把早上出门前的厨具洗干净,收进灶台下面的柜子里,闻言回头看了许轻衣一眼。
许轻衣摸了摸鼻子:“我不饿的。”
作死要点到为止,她还要把人追到手呢,仇恨值拉太大,以后降不下来了怎么办。
陆峋洗完碗出来,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很简单的动作,但却透出些矜贵的感觉。
陆家的基因果然强大。
许轻衣默默感慨,同时注意到何雨柔眯了眯眼。
陆峋只有十三岁,或许看不出来何雨柔表情有什么不对,但许轻衣可太清楚了,这明显是想起陆伯权那不负责任的老男人,连带着看陆峋也不顺眼。
人的感情往往就是这么复杂,可以对同一个人又爱又恨,又嫌弃又疼爱。
哪怕是对自己的亲生子女。
陆峋转身去了洗手间,许轻衣瞟了眼两间卧室中,房门紧闭的那间,小心翼翼,又带着些紧张问何雨柔:“阿姨,我可以参观你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