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茂姐对着墙体用力投掷出,手里的同款匕首,刀锋撞击墙体的瞬间,镜头以每秒48帧的速率捕捉到三个分解动作:特制的拍摄专用砖块和刀锋向撞,砖屑迸裂成菱形碎片。
这边姜明月喉间迸出沙哑的嗤笑,匕首柄在惯性作用下逆时针旋转1.5周。
尘埃云在钨丝灯下呈现慢镜头般的悬浮态,恰好有一粒嵌入她右眼泪腺,激出生理性泪光,却在特写中,在乔晚意寒光凛冽眸光的衬托下,扭曲成冰冷的泪珠。
场记板撞击声滞后0.3秒响起时,姜明月已完成从蜷缩到僵直的第四次姿态转换,左臂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呈现大理石纹,袖口被冷汗浸透的褶皱,在镜头边缘形成虚焦的漩涡。
完美的配合。
茂姐比姜明月还要期待的,看向辛穆所在的方位。
心里念叨着别重来,别重来。
她的手快废了。
真不知道,待会还有一场打戏,姜明月还有没有力气坚持。
许是老天听到了茂姐的祈祷。
辛穆打了个响指。
“乔晚意休息,拍钱朵儿。”
“加油!”
馨子把手里的筋膜枪递给姜明月。
“待会还有一场,我这不费多少力气,你抓紧时间休息,舒缓肌肉。”
“知道了,妈咪~”
馨子掐了一把,姜明月没有特效战损妆效果的脸颊。
“宝宝乖乖的,妈咪很快回来。”
吐槽不成,反被老实人的诚恳发言,自降辈分的姜明月。
不嘻嘻。
她拍拍馨子的水蛇腰。
“去吧,去吧。”
“差点忘了!”
走出去两步的馨子,突然倒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姜明月的手,猛的蹭蹭。
留下一句,接好运,吸欧气,便潇洒转身离开。
姜明月哭笑不得。
她能保持组内拍特写镜头时,NG次数最少的头名,托的是她的脸的福,这张脸怎么拍都好看。
要是遇上,需要动作配合的场合,比如刚刚那样的戏份,她不也照样要,重来的很多遍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她在场,其他人要拍特写镜头,就会过来握她的手,蹭欧气。
当然,也不是全部,和她不熟的,比如曹逸飞和吴廷琛就不会这样。
苏彦这家伙,因为没有和姜明月的对手戏,出发去拍摄前,还会特意去找她,和她握手,也就是俞洲没有和他们几个一起胡闹了。
成熟,稳重,可靠——
是他们八个里面,唯一靠谱的成年人没错了。
姜明月一边用筋膜枪按摩,一边看着馨子,重复拍摄特写镜头。
朱莉也在一旁抓紧时间围着她补妆。
和馨子说的一样,她确实不累,累的是工具人茂姐。
像这种需要刚好擦着演员的脸,飞过去的匕首,需要专业人士出手,才能精准的找准角度,要是让姜明月这样的外行来干,馨子高低得来个医院一日游。
今天的拍摄如果顺利,她就能杀青了。
“妹妹很快就要杀青了吧。”
听着朱莉姐的絮絮叨叨,姜明月有些不舍。
“嗯。”
每次有人杀青,辛穆都会把大家聚在一起,拍一个杀青合影。
她倒是不孤单,有蔡淮和曹逸飞还有馨子陪着她一起杀青。
严格来说,蔡淮和曹逸飞,昨天已经下线杀青,要不是今天拍摄的镜头还需要他们俩演‘尸体’,两人昨天就能离岛。
她舍不得大家,舍不得剧组的专心创作的氛围,从这个剧组离开,再把人聚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未分别,离别的愁绪已经开始缠绕心头。
“过了,准备下一幕。”
辛穆洪亮的嗓音通过对讲机,传遍片场。
姜明月拍拍脸,打起精神,找回乔晚意该有的状态。
最后一场打戏,承接上一幕末尾,她们的刀锋始终相隔三寸,在竹林间织出密不透风的银网。
乔晚意突然后撤半步,长发随惯性前甩,却被钱朵儿凌空抓住发尾——原来那截发梢早被她暗中系了铁钩。
刀刃抵住我眉心之际,乔晚意忽将整头长发向后猛扯,铁钩嵌入她掌心血肉的闷响中。
两人同时跪倒在地时,两绺染血的长发垂落成对称的弧,恰似镜中双生花的凋谢。
灯光师调整追光时,发现姜明月颈侧青筋暴起,那并非威亚勒痕,而是肌肉因极致憎恶而绷出的纹路。
绸带缠绞至窒息边缘,钱朵儿突然松开左手,任乔晚意刀刃抵住心口。濒死的表情不是绝望,而是自信:“你杀了我,余生都会在后悔和恐惧中度过……”
乔晚意喉头滚动,刀尖迟迟未刺下。
“我已经开始思念你了。”
伴随着钱朵儿的一声闷哼,心口的血包,和馨子嘴里的血包齐齐破碎。
这句话被乔晚意还给了钱朵儿。
“砰!”
从观众的视角看,姜明月还没帅过一秒,以弱胜强反杀对手,就被钱朵儿一枪带走。
潮湿的腐叶在脚下发出黏腻的挤压声,林间突然炸开的枪响惊飞了整片树冠的鸟群。
该在此时登场的洪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镜头里,他猛然回头,看见二十米外的藤蔓丛中跌撞出个人影——那人满身是血,衬衫被树枝刮成褴褛的布条,奔跑时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枪声余波在山谷回荡,惊起的鹦鹉撞碎了几片棕榈叶。
踉跄奔逃的身影踩着腐烂的树干靠近,女人的长发间沾满蕨类植物的孢子,右臂垂挂着半截被子弹撕碎的布料。
乔晚意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恐惧,而是比死亡更深的空洞。
热带雨林的闷热被枪声劈开裂缝,洪树后脑神经猛地抽搐。
灌木丛中冲出的男人像被无形绞索拖拽,每踏一步都溅起带血的泥浆,腹部伤口涌出的肠腔在潮湿空气中泛着腥红。
密集的蝉鸣突然死寂,唯有他踉跄的脚步声在耳膜上凿出窟窿。
“不要,不要,不要——”
洪树踉跄扑过去,手指插入染血的碎石,将乔晚意的身体拖入怀中时,指节发出濒裂的脆响。
她颈侧的伤口仍在渗出暗红,像一条狰狞的蛇盘踞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上。
他颤抖着捧起那张曾经绽放笑颜的脸,冰冷的温度透过掌心直刺骨髓。
\"晚晚......晚晚......\"他嘶哑的呼唤卡在喉间,破碎成哽咽的音节。寒风裹挟着血腥味灌入肺腑,他却感觉不到冷——所有的温度都随着她涣散的瞳孔流逝殆尽。
怀中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灰烬,他拼命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让两人的心跳重新共振。但指缝间不断溢出的血水提醒着残酷的现实,那温热正在迅速冷却,凝固成刺目的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