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要带咱去找什么烟灰客干嘛去？”
疯子把玩两下那手枪，颇是喜爱，口中吐出黑水覆到另一只手中，黑水涌动两下复制出把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枪来。
他满意地握在手中挥舞两下，将胡叶的那把扔回给她，自己握着那把复制出来的爱不释手。
“嗯哼，咱们可不是找茬去，”胡叶接住手枪插回枪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去找人还东西的。”
“随便你，刚好我现在也还没恢复，陪你两步也无妨，等实力恢复了再去找八百律。”
疯子一边随意地回道，一边坐在马背上向空旷处开枪，枪声不断在雨幕笼罩的平原中回响，为这荒凉死寂之地带来一丝生息。
疯子戏耍了好一会后看了看手中的枪，向胡叶开口问道：“你不会就用这玩意和八百律打吧？这玩意给脑袋开个洞倒是好说，打八百律你莫不是在哄老子？”
“不然？我可不觉得棍子比这玩意好使。”
疯子死死盯着胡叶，左眼附上层冷光，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胡叶却也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飘起的烟随意向身后飘去，任由疯子观察。
好半响后疯子似是没什么收获，收回视线，眨眼睛冷光消散，撇撇嘴说道：“你倒是藏得紧。”
“瞎子看不到的就算了，我觉得不瞎的人也看不到不存在的东西。”
“莫装了，我这眼睛就算那些秃驴口里的佛都看得没我清楚，”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算什么，不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挺好，你知道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不如你来说说你收那些垃圾真是拿来吃的？”
“怎么？这话就不信了？咱力气还没恢复，先存着，等恢复了点就能吃了，往日里带的存粮也没了，全落在道口里了。”
想到这里，疯子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右脸的绷带，绷带下裂缝中的亥沉还没醒来，若是没有亥沉与他相配合，他弱小得连八百律都能随便一只手捏死他，疯子的大部分能力都需要他和亥沉二位一体才能相互用出，两人只要缺少对方，都弱如蝼蚁。
“艹他奶奶的哭同异，”疯子想起哭同异最后向他挥出的那一斩，将他整个身躯从中劈开，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真是狗急跳墙了，竟然不惜用上规则来砍老子，要不是老子是六道体，怕是挨那一下就没了。”
“眼下先跟着这厮慢慢恢复，等她带我去找那八百律，该死的不可言，想要介子规则是么，老子打不过你们还不能抢你们吃的不成？”
胡叶瞥了一眼疯子，这些疯子心中的话自是没有钻进她的耳朵里。
“一仁子，你为什么得罪了你说的不可言，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得罪他们？老子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追老子，”疯子愤愤地说道，额头青筋暴起，“老子变成这样还是这帮孙子干的！”
胡叶看着疯子那暴怒不已的模样，没有开口继续询问，看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古怪男人，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流露，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有很长一段路，”胡叶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叼在嘴上的香烟随着话语随风摆动，在空中似有节奏般飘出旋律，“你不如说说你走过见过的地方都长什么样，给我这条土狗长长见识。”
疯子一听胡叶这番话，顿时来了精神，一收方才的暴怒之色，满脸自捧自吹的神情，宛如条捡到什么宝贝骨头的野狗般开始吹嘘着自己的过往。
“你说这个咱可就不困了哈，可莫说是咱硬要摆给你小子听来得，你困在这里没法子出去吧？咱见过的可比你想得到的要多得多去了！”
疯子双手虚舞，兴奋地大吐口沫，恨不得一股脑全说出来给胡叶听，似觉得这般说不舒服，索性在马背上盘腿坐下。
“咱刚从不可言那帮老东西关咱那地儿跑出来的时候啊，方落脚便在午出天里的一个介子里，那鬼地方咱跟你说啊，天上落的全是白羽子，打咱都走了就没见过那地头停过，不过管那破地的都是帮秃驴，从介子里虏来不信他们那教的人给他们做苦工修大佛，整个介子都这个样，咱索性把那地方的秃驴全吃了个光。”
“后来咱瞅着那地方也没有什么吃的了，就去下一个介子，不过这个介子倒是不大一样，天上挂着日头，日夜正常，咱想着找八百律去打杀了，毕竟咱有意识起不可言就说咱生来就是帮他们干这个的料。”
“咱在尘子里开的一家茶馆里听得个说话的，把八百律和红尘仙打架的事当神话说来了，嘿，倒也稀奇了，咱就顺着他说的去找着那八百律，反正打不过咱，经不住打！”
“后边嘛，那八百律死前同咱说咱从前不是这个样子，咱问了也不说，不可言那帮孙子闻着味追上老子，也不管老子问的，就要打老子，不过老子也不是吃素的，虽说吃了点亏，好歹是跑了。”
“咱从不可言手底下跑了嘛，就落得那什么···”
小雨潇潇下个不停，荒凉原野万里内皆是雨幕笼罩，淡淡烟雨从地面啪嗒浮起，微弱白雾同雨幕相互配合着席卷天地，上有雨下腾雾，若不是疯子同胡叶有着认定方向的手段，换他人来怕是早已迷失了方向。
两匹造型怪异的马驮着两人在雨幕烟雨中不紧不慢地缓缓前进，似不知疲倦般，机械地重复着每一个动作。
胡叶点上了不知第几根香烟，飘起的烟雾同地面升腾起的白雾混在一起，身后长长的蹄印继续伸长着自己，马蹄啪嗒啪嗒地踏在硬实的杂草地上。
疯子依然坐在马背上手舞足蹈，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两眼放光像个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全然换了个人一般，胡叶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不时听到疯子说的奇特之处便瞥他一眼。
蹄声不断，雨幕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