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子规在自己的呕吐物旁醒了过来。
他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还好，没真的裂开。他刚刚感觉自己的脑浆像是要撞破天灵盖，像火山爆发一样喷出来。
他抬头，无面伸出手想拉他起来，他像是触电一样弹射着从地上坐起，伸出手阻挡，同时身子猛地向后退去，大喊道：“他妈的别碰我！”刚刚就是眼前这个混蛋拍了自己的脑袋，然后自己的脑子就变得跟炸了锅一样，地子规不敢再让对方触碰自己分毫。
就在地子规伸出手臂的那一刻，灰色的地砖开始颤动，一个深绿色的圆环法阵出现在地上，散发出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墨绿光芒，法阵中心画着灰色的四只蝠翼。
一只灰色的石头手臂从法阵中心钻了出来，随后是一颗凹凸不平的石头脑袋，接着是整个阴暗的身躯缓慢地从法阵里爬了出来，一个没有五官的灰色石像站立在无面与地子规之间。
地子规十分吃惊，他惊讶地从地上站起身，看了看面前石人高大而粗糙不平的身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伸出的手臂，难道这个怪物是自己刚刚召唤出来的？
无面看着面前与自己一同高的石人，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不错，你已经学会了召唤傀儡了，虽然只能召唤这种大小的，但暂时够用了。”
地子规明白了，刚才无面给自己脑袋来的那一巴掌，是将如何使用自己灵魂力量的方法传授给了自己，这种“教学”方法确实够快够高效，就是对他这徒弟来说，滋味是真不好受。
“那，我师哥师姐都是挨了……都是受了师傅你这么教导的吗？”地子规转过头，看着两个角落里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两个人。
“那不是，他俩自己悟的。”
“……”地子规有些无话可说，他无奈地叹口气，刚刚自己这位亲师傅的传授方式差点让自己活活疼死。
他闭上眼，无数法阵的图像，许多拗口的咒语与各种各样的石像活动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就像是以倍速同时观看十多部电影一样，他忍不住睁开眼扶了扶满是汗水的头，这种超级走马灯似的不适感一时半会是不能消停了。
无面看他这幅难受的模样，又接着说：“你可别埋怨你师傅，你的灵魂没经历过，赎罪，是和其他亡灵不一样的，想要尽快激发出你灵魂的力量就只能像我这么直接教给你的脑子了。”
无面提到“赎罪”这两个字时，声音稍微降低了几分。地子规感觉头痛感稍微缓和了些，便直接问道：“师傅，你们说的赎罪，到底是什么样的？”
地子规话音刚落，怠惰部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地子规明显感受到身后的翻书声与手机里传来的游戏角色的走路声停了下来。
无面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几秒，面具后传来了笑声，那是种夹在嗓子眼里的干笑声，生硬而苦涩。
“子规啊，为师得告诉你，在地狱里和别的亡灵聊天时，如果你不想和对方打起来，有两件事可别提。”
“一是问对方因为什么下的地狱。
“二是问对方怎么赎罪的。”
地子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点一下头。刚刚站立在他面前的石傀儡早已下沉，像是融化在了灰色的地面里一样，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