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轮又一轮在F6632看起来异常简单的测试后，他从一个光荣的门卫转职成了初级实验员。
此刻，赵自由拿着他的胸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个样子？”
他的毕业成绩比F6632高许多，又是一直在研究院工作，初次考核的时候才拿到了实习实验员的牌子。
这个许久没有接受知识的同伴，怎么可能比自己的考核成绩高这么多？
总不会是他的智商在下降吧，又或者……考试有问题？
当这个答案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他像是触电了一般猛然僵在原地，脑中一片轰鸣。
怎么不可能呢？
它什么做不出来？
“你先在这，我有点事！”他将胸牌递给F6632，踉踉跄跄的朝着老人家的位置跑去。
“奶奶，奶奶……”他无助的看着老人家，将自己猜测说出口。
在这一刻，听到他猜测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僵硬。
倘若……
倘若考核是假的，那那些被销毁的人类算是什么？
那些一辈子再无法接受到科研的、只能在机械性劳动中浪费一生的高智商人类又算是什么？
而且……
怎么可能呢？
他们都知道，001有绝对严密的底层逻辑，不可能撒谎也不可能做对人类有害的事情。
它不会撒谎、不会作弊，虽然残暴却是绝对公平的存在。
现在，有人告诉他们，他们自以为的绝对公平也不存在了。
这无疑是在废墟上碾过压路机，让人更加崩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人率先提出反对意见：“我们已经接受了这种考核将近三百年，至今没有听说德不配位的情况存在，这个考核系统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即便是对001充满了反抗精神，人类还是不由自主的相信它制定出的游戏规则。
“为什么不可能呢？它是那么……的存在，什么事做不出来？”另外一人，讽刺着开口。
在一阵阵的争论中，老人家的沉默尤其久。
她叫赵涟漪，是这个实验室第一个以赵为姓氏的人，之后所有姓赵的人都是在模仿她的取名模式。
这个致力于给现在的生活带来涟漪的人，被惊天动地的消息投入脑海中，也只是泛起了轻轻的涟漪，成为此刻最为冷静之人。
她轻声道：“倘若是假，那此刻的争辩毫无意义。”
“但若是真，这就证明001的底层逻辑出了问题，将会无规则的伤害人类。”她扫视着眸中全是恐惧的孩子们，轻声道：“那我们做的事情，不就更对了吗？”
“孩子们，振作一点。”她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温和的像是春水一般：“我们在加入这里的时候就知道将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暴君，小自由的话也不过是给它的残暴程度更添一点辉煌罢了。”
“恐惧毫无用处，现在我们该努力弄出来让它失灵的武器，走到它的面前问清事情的真假。”
在孩子们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中，她温柔又有力的道：“然后，彻底摧毁它，将真真假假都掩埋在过去中。”
定海神针在关键时候的作用无与伦比，在赵涟漪的安抚下，最为惊恐的赵自由也恢复了平常模样。
他挠头：“对不起奶奶，是我太慌张了。”
赵涟漪摸摸他的头：“在这种事情上，谁不会慌张呢？”
“您不会啊。”
“那可能是因为我是活过了一百四十岁的老不死吧。”
听着这话，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嘲讽，他们聚在这里，不正是为了活过140岁吗？
F6632隐约能听到远处的声音从惊恐到平静，他不自觉的抬头看向了此处的摄像头。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摄像头的银色外壳突然蠕动，在他的面前变成了缩小无数倍的小人，然后对着他挥了挥手，又在赵自由出现后瞬间恢复了普通的模样。
F6632瞳孔猛然收缩，却又在赵自由回来的时候变为自然模样。
“对不起，我犯傻了。”
赵自由将那张F6632的测试结果扔进了碎纸机，无所谓的耸耸肩：“管它的考核公不公平呢，反正我们是要推翻它的！”
“考古是历史学家的事情，和我一个只会做实验的家伙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来来，我来带你熟悉工作。”
听着他自信的话，赵自由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实验室中的生活，比赵自由想象的还要美好。
那一组组数据、一个个实验结果，都令人着迷。
他喜欢看到一个个无关的数据在他的手下理顺，一个个可能被他排除或者是肯定。
他曾以为自己很喜欢做门卫的工作，可当大脑运转到极致，结果一项项出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错了。
比起科学院的门卫，他更想做科学大门的门卫。
在这扇大门外，他能挖掘到无尽的宝藏，让他欢喜让他兴奋。
从前，他下班之后就会去聚集地和大家一起玩，顺便开导下大家，享受着轻松的氛围。
可当接触这些让他着迷的小玩意儿后，他去那里的次数就越来越少，甚至已经许久不去露面一次了。
听赵自由讲，那里的大家都在传他已经跳楼了。
听这话的时候，F6632正在跑一组模型。
他微微挑了下眉，温和的神色似乎隐藏着不知什么升起的锋锐：“在我弄出这组数据前，我不会跳楼的，请放心。”
赵自由都被他这话给气笑了，他说：“谁盼着你跳楼了，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吗？”
“我是说你该放松一下了，不该再每天泡在实验室中了！”
F6632的工作时间只有8小时，可每天在实验室中的时间却有10小时。
这个家伙每天除了睡觉的4小时外，其他时间都扔在了飞船上了。
这让赵自由觉得，他们比001对他的压榨还要多一些。
叹了口气，挡在他面前：“你再这样，我都以为我们这是血汗工厂了。”
“别工作了，找点兴趣爱好放松一下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