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都退出去，他要和钟离月珞说会儿话。
稳婆把孩子包裹好，准备抱出去，却被他留下，放她走了。
他下巴抵着钟离月珞的额头，包在眼眶里的泪水无声而下。
五脏六腑犹如刀绞，心口如压了一块重石，他喘不过气！
他默默无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眼泪打湿她的脸庞，他又慌乱的擦拭她的脸。
不可以，不可以将她的脸弄脏了，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孩子哇哇大哭，他是充耳不闻，他又试探性的在她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毫无起伏……
又看了看那一双儿女，他又痛又怒，为什么！为什么！
这时候，那空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要是能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
又远又近，又老又少，这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梦，可他的心都碎了。
“你出来！”他搂着她冰冷的躯体，仰天大吼，可再也无人回应。
如果梦在这里，就应该醒来。
他想要逃避，他不能接受……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他转眼望去，仔细看那孩子的容貌。
和他与钟离月珞很是相似，只不过那小女孩是一头白发。
他想抱抱带两个孩子，但是他又不敢，这一切都是梦，他不断的告诫自己。
“风少君，如果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去了心，就不苦了。”
满是那小鬼嘲讽的声音，苏风君紧紧攥着手，这算什么好梦！
他闭着眼睛，那小鬼的声音还在旁边提醒。
“你现在不想醒来，那就一直不会醒了哦。”
他不知道自己想不想醒来，孩子的哭声是越来越大，他慢慢将钟离月珞放开。
收拾好情绪，一手抱着个孩，走出门去，没人收拾着产房里的一片狼藉。
孩子名字也没取，出去的时候，他只是把孩子交给了稳婆。
仰天长叹一口气，脚步虚浮，走到厨房里，打碎的那碗莲子羹的踪影已然不见。
旁边竟然还放着那些新鲜莲蓬，这个季节可没有，他剥了一颗又一颗的莲子。
指甲盖里面都是血迹，满满的一盏莲心，也不抵他心中半分苦闷。
锅里面咕嘟咕嘟冒泡，莲子熟了，放点糖，她是最爱吃甜的。
可自打有孕以来，她就很少吃糖，说是对胎儿不好。
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独自一人走到了那狼藉的产房里面。
她冰冷的躺在那里，好在屋里的血迹已经被打扫干净。
轻轻地将碗放在床头边上，手指轻轻拨动她额角粘连的碎发。
轻声低唤她的名字：“月珞，放了很多糖，你最爱吃甜的，起来喝一口好吗？”
声音温柔低沉又暗哑，随后就逐渐哽咽。
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感受不到任何温度，手也颤巍巍地划过她的脸庞。
“孩子的名字还等你来取，你别睡了，好不好？”
他低声呜咽，坐都坐不住，最后跪倒在床边，只是张着嘴涕泪横流。
他把那一碗莲子羹喝完了，一点味道都没有，吃的急了些，又呛出来。
“不甜，我重新给你煮，好吗，月珞，别赌气了。”
胸口像是压了重石，根本喘不过气来。
可这终究只是一场梦，他咬着嘴唇，碗掉在地上摔成几半。
眼泪滑落，闭眼睁眼之间，就看到那一张恶心又令人气愤的脸。
乌青的小鬼脸杵在他的脸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还是湿润的。
这一切也太过真实，他满眼愤怒地盯着小鬼：“你该死！”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他趴在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着。
“为什么！”
“你在梦里面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你得到她的所有啊，这还有两个孩子。”
什么孩子，什么所有，他宁可不要，虽然短暂的那几个月是很幸福。
可他不想永远的失去她，她不该冰冷的躺在那里。
那小鬼还一脸惋惜的模样。
“一开始都说了，去了心，就不会苦，可你偏偏要走心。”
他的身体同样被束缚，根本动不了，意识非常清醒，就看见小鬼在他周围游离。
“你的梦就此结束，他们的梦该开始了。”小鬼发出咯咯咯，令人胆寒的笑声。
苏风君咬牙瞪着那空洞幽暗的地方，虽然这只是梦啊，可他真的好痛。
他甚至都不敢闭上双眼，只要一闭上脑海里就会出现钟离月珞那惨白的脸以及血腥的场面。
而且耳边还会萦绕小孩的哭声，他又用力挣扎，可挣脱不开。
那小鬼又来到阎若玉的身边，阎若玉自以为善克巫法不会中招。
但他眨眼之间就看到了满山遍野的荒草，他双手捏了捏，有一种无力的疲惫。
仔细看那双手已经布满皱纹，仿佛行将就木一般。
“你嘛……倒是有些意思，那就愿你们能得善终，白头到老永久吧。”
小鬼出现在他身前，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容貌。
曾经英俊的脸上已经遍布皱纹，头发也灰中带白，已不知过去多少年。
他再看着无垠的荒山，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东魔山盛产火魔芝的地方。
可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这副形态。
刚才那个小鬼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到永久？
“魔君，王后她不知道跑到哪去，少君们也没把她找见。”
银一也是一副老态，说话间都十分缓慢，喘着粗气。
“银一？你刚才叫我什么？”
“魔君，看来王后说的没错，你确实有些老糊涂了”
“怪不得她要独自出来去寻找那万年火魔芝给你补身体呢。”
阎若玉更加疑惑，挥手间出现一面幻镜，他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的容貌。
翩翩少年已然不见，脸上刻下岁月的痕迹，而眼神当中也满是老沉。
“君父，母亲是往这个方向来了吗？你就往出来追，你们也都一把年纪了。”
后面说话的是个白发女孩，她长的简直和钟离月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这一头白发……有待考究，可……她又长着一双红眸，与他倒是一样。
所以眼前的这个成年少女是他的女儿？而远处又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