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这位与李世民并肩风雨同行的女子,心中明镜般知晓他们共同走过的每一步艰辛与荣耀。
然而,当这沉重的话题转落到自己骨肉的肩上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二郎,难道,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吗?”
李世民轻轻摇头,神色凝重,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与决绝:
“没有,正是因为别无选择,我才不得不未雨绸缪,以防不测。
即便夜儿自己无意于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但他的身边人呢?
那些忠心耿耿、与他并肩作战的下属们,他们的心思又当如何?
他们追随李夜,所求为何?难道仅仅是为了辅佐一位无心帝位的皇子吗?”
这番话,字字沉重,句句敲打着长孙皇后的心弦,
让她更加心痛难当,却也深知事态之严峻,不容丝毫妇人之仁。
其实,李世民并未洞悉李夜麾下衷心追随的真正缘由——那纯粹是对李夜人格魅力的深深折服,他们对权势地位并无过多渴望。
而李世民,身居高位,自然而然地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思量着这一切。
长孙皇后心里明白,李世民所言非虚,但她仍旧难以相信李夜会如此绝情。
她轻轻摇头,语气中满是坚定:“夜儿不会的,他对亲情尤为珍视,
且无丝毫野心。夜儿,是世间难得的好孩子。”
李世民察觉到长孙皇后心中的苦涩,缓缓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温声细语道:
“观音婢,朕亦深信夜儿品性高洁,不然他又怎会屡屡谦让,甚至都不愿认祖归宗。
然而,观音婢啊,人心难测,朕不敢轻易下注。
承乾的性情,你最是清楚,他心地纯良,无奈心智尚不够坚韧,极易为他人言语所动。
万一他身旁有人心怀不轨,怂恿他对夜儿不利,承乾恐怕会不假思索地听从。
因此,朕不得不防,这步步为营,皆是为了大局安稳呐。”
长孙皇后也知道李世民说的是对的,她趴在李世民的怀里,
泪水悄然滑落,滴在他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二郎,难道就不能不让他们争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尽的哀求与无助。
李世民紧皱眉头,目光深远而复杂,他轻轻拍着长孙皇后的背,
似在安慰,又似在给自己力量。
“观音婢,这天下,从不是一片宁静之海,波涛汹涌,
暗流涌动,你我身处其中,便无法独善其身。
只是,我会尽力,不让夜儿与承乾任何一人受伤。”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银白一片,却照不亮这沉重的夜色。
长孙皇后听了李世民的保证之后,心里好受了一些,可是她依旧很是心疼李夜,她依旧哭着道:“夜儿太苦了!”
言罢,她双手紧紧绞着帕子,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打湿了精致的绣鞋。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李夜那清瘦的身影,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庭院中,
望着天空发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忧愁。
一阵风吹过,带动了他衣袂飘飘,他瘦弱的身躯仿佛要被风吹走一般,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长孙皇后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发出细微的声响,如同她此刻心碎的声音。
李世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充满无奈:
“是的啊,朕现在有些怀疑之前认了夜儿对不对了。
看他将自己置于这危险的漩涡之中,还默默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朕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说着,他仿佛看到了李夜那清瘦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那双总是淡然无波的眼眸里,此刻却似乎藏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
长孙皇后泪眼婆娑地望着李世民,声音哽咽:“二郎,我很是心疼夜儿,
如果不是我们,他现在还在之前的军营里无忧无虑呢。
想着他曾经在那简陋的营帐中,与士兵们同吃同住,
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
那时的他,虽然条件艰苦,但笑容却那么灿烂,眼睛里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
而现在,他被迫卷入了这场权力的游戏,那份纯真与快乐似乎都被夺走了。”
说着,她仿佛看到了李夜在军营中的身影,正和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
欢声笑语,那画面温暖而遥远,却让她心痛不已。
李世民再次叹了一口气,目光坚定而温柔地望着长孙皇后:
“可是他是朕和你的儿子,他从出生起就扛起了这样的责任啊。你放心,朕肯定会护着他的。”
言罢,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背影显得既孤独又坚决。
他轻轻拉开窗,任由夜风拂面,似乎想借这风,将心中的忧虑与决心一并带走。
月光下,他的面容被镀上了一层银辉,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仿佛他已下定决心,要为李夜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护他免受风雨侵袭。
长孙皇后听了李世民的话也跟着点了点头,走到他身后。
她轻轻依偎在李世民身后,双手环抱着他坚实的腰身,
脸颊贴在他温暖的背上,仿佛这样能传递给他更多的力量和安慰。
“夜儿那么聪明,肯定也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她细声呢喃,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
“我相信他也有了计划了,他那双眼睛,总是藏着超乎年龄的深邃与睿智。
或许,他正在以我们看不见的方式,默默成长,准备迎接属于他的风雨和挑战。”
李世民听了长孙皇后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
他缓缓转身,将长孙皇后紧紧拥入怀中,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交织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他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恩,夜儿会有计划的,到时候朕配合他就好了。
观音婢,时间也不晚了,我们也歇息吧。”
言罢,他轻轻横抱起长孙皇后,步伐稳健地走向寝宫。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柔软的锦被上,映出一片银白。
李世民轻手轻脚地将长孙皇后放下,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躺在她身旁,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忧愁都随风而去,只留下彼此的温暖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