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起床晚了,错过了一班车。
去到姜家村门口已经快太阳下山了。今日的太阳是真的耀眼。
他们刚下车,往村里走,忽然姜阳大喊了一声,“那不是我妹妹吗?依依!”
“不会吧,你妹妹去上学了?”林水生有些惋惜。
这时候大伙还没看清人在哪呢。
但他眼尖。
看见了那正要上车的姑娘。
这天是个大晴天,黄昏的天边渲染了漫天霞光。
“大哥?”小姑娘挎着军绿色布包,听见喊声,转过头灿然一笑,想要走过来。
可刚迈出脚步,一辆大巴车来了。
姑娘可能是急着赶出学校,因为明天就是周一了。她顾不得打招呼,匆忙上了车,打开车窗。
他背着光,而她迎着光。
霞光打在她脸上,她眯了一下眼,笑着朝村口的他们挥手,那一刹那的笑容,比霞光还灿烂。
就这么突兀的,劈进他幽暗的心里。
这就是姜阳的妹妹?在部队里就常听姜阳说起她。
有多好多好,多漂亮。
每次他都嗤之以鼻,能有多漂亮,有文工团的姑娘漂亮吗?
没想到打脸来的那么快,就像龙卷风,与此同时,他心里好像被蛰了一下,泛起一丝酥麻的疼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闪过一道念头:现在要是不追,以后铁定后悔。
于是,他神差鬼使似的,跑了过去,在地上假装捡到什么抓了一把,“等等!”
司机以为他要上车,没有立即把车开走。
战友们全都惊呆了。
卧槽!聂营长是在干啥?
聂粲也不知自己在干啥,人已经上了车,摊开手上一团皱巴巴的纸币,一本正经的问:“最后上车那位姑娘是不是掉钱了?”
乘客们全都看向那姑娘,因为她长得好看,一上车就吸引了大家注意力。
聂粲弄了一下头发,也看了过去,“你是姜阳的妹妹吧?我听见你哥喊你了,这钱是不是你掉的?”
姑娘看了他一眼。
是的,不是看钱,是看了他一眼。
聂粲极其敏锐的,在她眼里捕捉一丝惊艳的神色。
果然,小爷的美貌,谁也逃不过。
他很轻的挑了下眉,勾唇,“看看,是不你的钱?”
“哦。”姑娘这才低下头去翻找,她皮肤很白,像那啥,剥了壳鸡蛋似的,水汪汪的眼睛,微嘟饱满的红唇,因为低头马尾甩到身前来,聂粲瞧见了她天鹅一样优美的颈脖,洁白圆润的耳垂,带着少女粉色。
他没来由的一阵口干舌燥。
操!他真是疯了!
姑娘找了一小会,抬起头,“不是我的,我没掉。”
一个没牙的阿婆说:“我的我的,是我的!”
聂粲呵的一笑,“阿婆,那你说说,这里多少钱?”
阿婆说不出来。
因为钱是聂粲自己掏的,“那就不是你的,我只好交给警察叔叔了。”
车上的群众都说:“好一个拾金不昧的小伙子啊。”
姑娘也露出赞赏的目光,视线又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小会,“谢谢啊。”
聂粲和她对视几秒。
不耐烦的售票员说:“好了好了,没事赶紧下车,别耽误时间。”
“后会有期。”他朝姑娘露出一个不羁的笑。
刚下车,“砰”的一声,很不耐烦的售票员就把车门给关了!
聂粲:“……”
他是不是忘了告诉姑娘自己的名字?
大巴车走了。
探头探脑的姜阳等人:“……”
“咋回事?”林水生问。
他们个个神色各异的看着他,换个人都镇不住这场子,但他是谁,是聂粲,“我在地上捡到钱,以为是你妹妹掉的。”
众人:“你可真是火眼金睛啊。”
我们咋没看见呢。
“见者有份!”老吴说。
……钱被老吴拿去买了一打啤酒。
真是见了鬼了,回去营里的这个晚上,他竟然想了她。
第二天一早(从没试过的那么早),他趁同宿舍的战友们还没起床,偷偷把床单给洗了。
聂粲啊聂粲,你个禽兽东西。
人家还在读高三。
你就不能等一等?
正是因为知道姜依正在读高三,觉得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的任务,他还是参加了,也是为了证明给老聂看。
只是任务休息的间隙,他偶尔会想那姑娘。
想她万一已经有了男朋友呢?
高中女生交男朋友很正常,他的堂妹聂琪已经甩了好几个了。
她长得比堂妹漂亮,会不会有长着青春痘的小男生,给她写那些乱七八糟的情书。
任务一个月还没太大进展,他急性子的一面发作了,听了一位队友的想法,觉得虽然冒进但也不是不可行。
这样可以尽快完成任务。
谁知,虽然完成了任务,但他从高处摔了下来,进了医院。
但他命不该绝,而且还因祸得福,见到了傅太太。哟,一年见她一次,变成见好几次了,真是难得啊。这也是父母分开那么多年后,第一次聚首。
他这一摔也算是功德不浅。
老聂想见张女士很久了吧,一直没机会。
为了他的安全,还有各种调查,他养病期间一个战友都没见到。
他又开始焦急了,配合医生做治疗,做康复,比预想的提前两个月出院,回到队里,他怂恿林水生几个,“咱们端午节给姜阳妈妈送点东西怎样。”
聂粲是真心觉得,姜阳的妈妈很伟大。
一个农村妇女,丈夫早逝也没放弃孩子改嫁,含辛茹苦把他们拉扯大,还供他们读书,真的很伟大。
他心想,我有很多钱,如果姜依嫁给我,许阿姨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见鬼,怎么就想到结婚去了呢,聂粲你摔坏脑子了吧。
姜阳把姜依叫过来,“介绍一下,这是大哥的铁哥们。”
“我妹妹姜依。”
他早就知道她的名字了,深看她一眼,装出一点拽,“记得我不?”
小姑娘通常会被他酷酷拽拽的模样给迷倒。
文工团那些姑娘就是这样。
只是他一个也看不上,甚至听到“文工团”三个字就有点反胃。
小姑娘乌黑的眼睛转了转,带着点迷惑似的,嘴角扯了扯,“你谁啊?”
聂粲心里像被刺了一下,她居然不记得我?
这不科学!
姑娘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很快转过脸,“大哥,我去帮妈做饭。”像只蝴蝶一样,她轻快的飞走了。
他有种想要抓住的冲动。
林水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别看了,听说人家快要和隔壁营区的陆云骁定亲。”
他一懵:“谁?”
“陆营长。你不在的时候,听说他妹妹在水潭里洗澡,遇到陆云骁,被他看了,陆奶奶也觉得孙子有责任,来见过许阿姨了,说过些日子上门提亲。”
他耳朵嗡嗡嗡响,“提亲?”
心里像被挖掉一块,他差点揪住林水生的衣领,“你特么开玩笑吧。”
难道他还是迟了?
他也不知为何,总害怕迟了。
林水生惊讶他的反应,瞪大了眼睛。
聂粲看向那个姑娘,她要嫁给别人?
回到部队,他立即就查了陆云骁的档案,有那么一瞬间,想让老聂把这人流放到海岛上去,那儿环境艰苦,许阿姨肯定不会答应的。
不,姜依什么眼神,竟然喜欢别人?
陆云骁比他帅吗?比他有钱吗?
再说,她才多大?就要嫁人了?不是还要高考吗?
他恨不得去揍姓陆的。
整晚上他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要不要阻止她?趁还没定亲。但是他又不屑去抢别人的女人。
可如果不去,他会不会后悔?
天人拉扯一番,翌日他还是去后勤部找到姜阳,“你不是老说你妹妹成绩很好,能考上大学吗?怎么能定亲,而且大学生也不能结婚。”
姜阳惊了一下,“你怎么突然关心我妹妹,难道你小子——”
“你先回答我。”
姜阳也正为这事头疼,“流言猛于虎,依依没被陆云骁看光,她也没看姓陆的,但就是有人嘴贱,传我妹妹以此要挟陆云骁,要跟他结婚。
还传到学校,说她品德不行,校长要开除她呢。”
“什么?”他说这事他能帮忙,让姜阳别担心。
他当天就去学校找姜依,在校门口听到同学们议论她,“姜依旷课去看男人了,你们知道吗?”
“听说受伤了什么的。”
“我妈说倒贴上门的,不值钱,以后有她受的。”
“你们胡说什么?”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
他转头,只见姜依叉着腰,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信不信我告校长去。”
“校长说要开除你呢。”同学们赶紧走了。
他上去,“姜依。”
“……是你?”
姑娘想到什么似的,咬了咬牙,脸上憋得通红,“你都听见了?”
他肚子里莫名憋着一团火,似笑非笑的咬着后槽牙,“好啊,年纪轻轻就学人家逃课去找男人,你妈和你哥就是这么教你的?”
明明很讨厌说教,他却做了这种人,“你妈辛苦供你上学,就是让你荒废学业?脑子呢?你知不知道,她会有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