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面积冲突,比原剧情还要早了三年。
时夏这边在徒弟本科毕业后,就没有继续留在学校里,他之前教的大三大四班里有人毕业后沉淀了两年,在校成绩也好,就点了头让对方负责无灵符咒的入门,但是每年的试卷还是他按照课本来出,之后如果要深造,也必须是到符咒协会这边来。
夜铭研究生时期没有像他当初那样留在学校里,而是跟着他到处跑,路上坐在副驾驶,晚上住宿的时候就去酒店开一间房,就这么到处旅游过了几年,也有了几样还算样子的研究,修为也终于到了云身,时夏才让他毕业。
凌虚道本来就是比较艰难的一条道,更何况现在末法时代,即使时夏并不知道上层所知道的所有信息,也知道他任教的这四年里学校好几届学生以及夜铭的同级生,无论研究生还是本科生,别说脱凡了,云身都只是寥寥几个,修为整体下滑。
不过十余年时间,竟然就一代不如一代了。
时夏这边感慨之余,还是放开了手让徒弟去成长。
相比起他在修真四艺中主修阵法与符咒,辅修炼丹,夜铭更喜欢炼丹,符咒也还算不错,阵法只是比炼器略好一些,毕竟日常生活中阵法真的非常非常有用,然而耳濡目染+奇门遁甲精通的情况下,这偏科的孩子也只是刚刚达到了时夏的标准,也就是超过过去几届的凌虚道学生,嗯……毕业前才刚考到四级阵法师,时夏本科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考到五级了。
阵法上的天分并不能衡量一切,毕竟时夏本来就是凌虚道百年来最出色的天才,天才的事情的不讲道理的,夜铭本来就已经足够出色了,只是他的老师更厉害。
“我觉得有必要给阿铭备上防身的东西,时局不稳。你觉得呢?”在情况越来越不好的时候,时夏就有些忧心忡忡。
尽管夜铭在他们夫夫俩的教导下,是同年级的格斗第一,实战经验丰富,但是在长辈眼中,连脱凡境界都还差了不少的他,就是个小脆皮。
最后时夏和霍庭商量之后,就给夜铭定了两件七级的防身法器,时夏又做了一个七级的防护阵盘给他备着。
其实这几年,防护阵盘也是卖得很火的,像时夏这样的高阶阵法师,平均每人每年能够流出六七十个四五级的防护阵盘,偶然还有一些高阶阵盘的订单,那些通常是不会阵法的高阶炼丹师、炼器师和符师拿高阶物品来置换,给自己或小辈备上一个便携或是固定的用来保护家里或是防身。
以前十年间的七级阵法不足一掌之数,如今每年总共流通的就有5-10个。
任谁都能感受到局势的不稳定,连普通人那边都有些影响,战争与冲突都有隐晦的增加,尽管比起超凡事件的高增长率来说不算什么。
即使是之前自信从容的时夏,人有了情感上的牵绊,那么就有了软肋,而在时代的洪流中,所有人都无法幸免,所有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观测员以身入局,那一刻起,便不再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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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突然发生战争的时候,华夏忽然发布了全国各地的广播。
《告全体同胞书》
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全国各地的广播播放了三遍,又强调了能够查询信息的三个网站,能够报备申请救助的各个线上线下、电话网络渠道,还有当地可以收留无家可归者的防空洞等地点,轰轰烈烈宣告全国进入战备阶段,告诫居民囤好一月以上饮食,非重点单位工作人员居家隔离,做好防空警报拉响期间必要非必要都无法外出的准备,保护好自身安全。
与此同时,全国的各类普通人高级技术人员都被连同直系亲属一起送到了安置有八级防护阵法的绝密处,后方技术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生产,许多平日里对家人三缄其口的“政府工作人员”,都在安顿好家人后毅然奔赴前线。
像是许静妍这样离了婚的单亲妈妈,她不信任孩子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所以把两个孩子送到了京市,幸亏家里还有一个技术人员霍爸爸没有上前线,所以还能带下孩子。
不过京市的小院里又在前院布置了一套双向传送阵,绑定了贺爸爸,只能由他一个人在研究所那边和小院里来回传送,不是不能换地方,而是时夏和霍庭在这几年里已经用复杂的多重阵法把小院打造得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甚至于传送阵盘都由霍爸爸亲手炼进了墙里,要拆下来得掘地三尺,而且周边的地面墙壁浑然一体,两边都得拆上三个月才能拆下来。
家里不够牢固或是做不到这样的技术人员,就只能吃住在那边了,不能回家休息。
至于霍家老宅那边,前几年两位老人都不在了,霁玉小猫咪还比他们二位多活两年,那边更是只有普通待遇。
岑仙芝家老父亲现在已经退休在家,怕身为主力不能顾及,靠着燃烧多出来的寿命把自己的修为堆到真仙的岑仙芝为父母留下了最好的保障,时夏炼制的第一个8级防护阵盘,他买来却不自己用,留在了老家。
将士阵前半死生,前线的战况要真刀真枪地流血,后方的家人若不安置好,他们如何能够安心。
却说《告全国同胞书》发布之前,国内早在一两年前就在隐晦地清退非本国国籍,接回华侨和在外工作学习的公民,一直到连国内沿海的舰队都已靠岸入港,人们才发现再也不能翻到外网去了。
紧接着没过几天,一座座城市里就腾空升起了半透明的屏障,这会儿大家已经囤货结束进入居家隔离、居家办公状态,大半夜的,很少有人注意到防护法阵的启动。
后方统筹调度,防守休整的时候,前线战场上不知道多少修士严阵以待,也只有他们才能知道国外的情况。
在国内还算安稳的时候,国外乱得还要更快,就像疫情期间他们先崩溃,这一次,他们那边之前就已经燃起战火,在事情出现变化的时候更是直接被卷进去,一片地狱般的惨烈景象。
华夏有神器山河社稷图,这件神器牢牢地护住了神州大地,外头那些先不论之前的恩恩怨怨,本身能有多少传承、能不能团结起来都不好说,在可怕的危机面前,他们就好像是纸糊的一座座城,现代科技的造物在超凡力量下像饼干一样脆弱,轻易就被摧枯拉朽。
一切的一切就像快穿者预料的那样,剧情之外的地方遭受着同样的灾难,只不过,在第一线的岑仙芝并不需要知道这些而已。
他观测,他入局,他亲眼看着天地间仿若阿鼻地狱,而蝼蚁偷生,众志成城,抬出一线光亮来。
……
国外生死时速最后一批抢购物资,这些与时间赛跑的修士无一不是命悬一线。
要从地狱里回到人间,是很难的事情,毕竟他们赶不及在异变之前回来,最后一批断后等同将生死交付。
实际上,就连这些断后的人都未必能意识到——他们,其实都是国内位高权重修士的亲人朋友,换句话说,他们的生死,都能牵动那些高高在上大佬稀薄的感情。
这个计划,在内部都是绝密,时夏参与过半点,主要制定人就是在国内运筹帷幄的霍庭,断后行动被称作“泣血”,既意味着有人可能是生命中最后一次鸣叫,也象征着……
这计划,是阳谋,也太过狠毒,但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之前,总要有人做出这样的决断,也总要有人负责断后。
但时夏在断后名单里,是他亲自加上去的。
他审核名单的时候,霍庭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只能说他毕竟这一世只有四十多岁,阅历不足。
要想服众,怎么能少得了他自己的家属呢?
霍爸爸是炼器大师不可能上前线,霍妈妈位高权重,撤离断后这件事如何也轮不到她,那么,
[以身入局又何妨?]时夏自然有安全撤离的自信。
跨过山河大海,这支队伍回来的半路上就遇到国外又爆发了战乱,要迈过炮火纷飞的交战区,存活者的幸运是没有参考价值的,因为没有躲过去的人都再也不会说话了。
阵法大师也没有办法半路上变出来动辄需要一个月几年布置的高阶阵法,攻击像是雨点一样落在防护阵法上,时而摇晃几下,水波一样荡漾,枪林弹雨硝烟弥漫,所有人只能迎头而上,朝着家的方向突围。
穿过无数艰难险阻,一重重险境,穿越了漫长的火线,跨越了大海与许多国家,最终,这一支队伍还是顺利回到了华夏,回到了山河社稷图的庇护之下,只是个个带伤,最严重的一个甚至被削掉了半条胳膊,还有人留下大大小小的伤疤,留下被诅咒被法术击中的各种痕迹,昭示着一路的艰难。
最初的这些困难之后,全面的清理与岑仙芝那里的第一战场,便正式打响。
全国各地都冒出来妖魔鬼怪,第一时间就被防护大阵排斥出去,但就算没有撞坏哪家的屋子哪里的电线杆,街上若是有人,这些穷凶极恶的东西肯定得留下点儿煞气、划拉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那血哗啦啦流,阴气侵蚀下阳气衰微,可不就引来更多的坏东西。
网络上这些图片也没避着人,那苍白的面色,那鲜血淋漓的伤口,无一不是在警戒想要往外跑的人。
就算脑后生反骨,就算屁股坐不住,总得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时夏这边忙得连休息都是按小时算的,八级阵法师、八级符师,总管着城市里的日常阵法维护,休息时间像是进了工厂流水线,高级符咒画了一摞又一摞,手上脚上没个歇的,在大通铺上囫囵歇息恢复一下,就又提着长剑上了战场。
数不清多少次黑血、浊气溅到身上,战场上一地的怪谈晶石和阴气产物落到地上,被打扫战场的人拾起,时夏的法衣脏了又用上法术,三天才能抽空洗上一个澡,连更具体的局面都顾不上,像他这样的高阶战力,在战场上只有冲杀的份,落不到清理战场的松快活计。
而在中央的霍庭也上战场,一天24小时开着联结汇总战况,作为王道中有数的地仙境界,整个华北地区的联络就维系在他身上。
两人和不知道身在何方的霍母一样,都全身心地投入了这场超凡战争中,没有挂念家人的余力。
开战一个月后,时夏换防到一线城市。
换到了这边,时夏这还不到地仙的资质就不够扛大旗的,他也不慌,他可不像他家那口子和小学弟着急忙慌地晋升,就算琢磨出了万无一失的法子,也还能够慢慢来,岑仙芝可都是拿的寿命换眼前,霍庭也是集中资源堆出来扛大旗的,身为观测员,他不必如此。
空闲时间稍微多一点,他还是要去检查大阵,一线城市(包括新一线)的防护罩都是和省会城市一样的八级阵法,比周围的地级市高一级,在战争激烈的当下,检查维护都得仔细。
抽了个空,他还炼制了一批丹药,连药丸都不是,全都是赶工出来的药粉。
当时下头的人还没搞清楚他在做什么,五级丹师就炼出来一堆碎末子?
等到第二天开战,他们就清楚是什么用处了。
只见前一天晒了半下午太阳的药粉,全都白生生的粉尘一样,扬出去,对面的鬼怪哀嚎一片——
那风向也不是只往那边吹,粉末落到人身上,却不干不呛,只觉得正气满面,浑身清爽,有那机灵的顿时就明白为什么鬼怪这么轻易就给削弱得不轻。
当天休息的时候,这边负责的一把手就百忙之中找时夏谈了个话,战局匆忙,两人也没磨磨唧唧扯皮,只是定下来上头用一个二等功和相应的奖金换时夏每天提供五斤这样的粉末,来支援战局。
[反正少来打听我的方子!他们又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