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能再离谱点吗？罗杰在心里疯狂吐槽。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台上的人用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当然可以。
那个像主持人的男人对着舞台侧面挥了挥手。
紧接着，两位穿着绣花旗袍的大妈嘎吱嘎吱地走上台。
一位手里举着一面白旗，另一位抱着个老旧的投影仪。
很快，现场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里出现的人，竟然是罗杰自己。
背景是一片熟悉的夜色，前景则是一张摆满假古董的桌子，几乎就是他上次直播的复刻版。
除了画质稍微有点糊，看上去像用马赛克拼凑的，简直跟直播切片一模一样，足以以假乱真。
“哈喽，大家好！”
视频中的罗杰露出标准笑容，语气自然地说道：
“我是临平村的张国强，今天因为个人原因没能到现场，深感遗憾。所以特别委托我的父亲张三丰先生，与大家共同探讨青铜器收藏的话题……”
看着视频里那张满嘴跑火车的脸，罗杰的表情一时变得复杂起来。
这年头，骗子真是越来越狠了。
连高科技都玩得这么溜。
陆姥爷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装的，伸手拍了拍罗杰的肩膀，指了指台上那些人，语气里满是好奇：
“那真是你爸？
你不是说你是孤儿，跟着师父长大的吗？”
“……”罗杰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视频明显是假的好吗！”
“视频还能造假？网上不是说不能pS吗？”
陆姥爷挠了挠头，一脸迷惑，显然被一些网络言论误导过。
“跟pS差不多。”罗杰耐着性子解释，“这叫AI换脸。”
他放弃了继续跟一个六十岁的大爷科普什么是AI技术的念头。
不过，罗杰倒是无所谓。
他本人就在这儿，张国强的直播账号也还在他手上，随时可以站出来打假。
但他更好奇的是，这群人借用他的身份究竟是想干什么？
骗钱？
可问题是，他张国强的身份摆在那儿，明明是个专做仿品的“手艺人”。
在场这些老爷子、老太太，谁家没几件“传世国宝”？
就连一向低调的薛奶奶，拇指上戴的都号称是当年慈禧太后用过的翡翠扳指。
这群人还能真靠几件仿品忽悠到这些老江湖？
罗杰反正是打死也不信的。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视频刚播完，台上的张三丰便迫不及待地打开话筒，趁热打铁道：
“我儿子今天有事不能到场，所以特地录了这个视频，简单交代一下情况。
大家可能会好奇，既然这是民间收藏交流会，我一个做仿品的，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各位听我慢慢说——
如今，专家和博物馆对我们的态度为何如此苛刻？他们真的在维护所谓的学术权威吗？
当然不是！
是因为我们在民间发现了太多珍贵的国宝，这些东西动摇了他们的地位，甚至让他们手里的藏品都贬值了！
于是他们才联合起来打压我们，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
人群里忽然冒出一个光着膀子的秃头男，嗓门震天响，声音里透着一股莫名的气势，显然是个托儿。
只不过他“潜伏”得未免太过投入，吓得周围的人一阵哆嗦。
旁边一个老太太差点被他的吼声弄得跌进垃圾桶，爬起来后，怒气冲冲地对着秃头男就是一个响亮的大比兜。
“啪！”
这一巴掌不仅打断了秃头男的台词，连台上的张三丰都愣住了。
这个一个大比兜，对秃顶男子来说，简直是从身到心灵的双重打击。
秃头男捂着脸，刚想还手，老太太不依不饶，场面瞬间变得混乱无比。
台上的两人试图维持秩序，可惜喧闹的人群完全不买账，根本没人听他们说话。
两人无奈对视一眼，耸了耸肩，索性默契地选择撤退，免得自己成了误伤的目标。
……
站在人群外围的罗杰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表情中多了一丝疑惑。
折腾了半天，这伙人又是放视频又是搞演讲，结果就是为了借他的名义卖仿品？而且还没卖出去？
没这么简单吧。
他注意到那两人已经退到舞台边坐下，低头玩手机，似乎在等现场的保安控制局面，好继续卖货。
罗杰眯了眯眼，心念一动，悄悄从人群外围绕了过去。
他想装作路过，偷瞄一下这伙人带来的“宝贝”。
毕竟，只要看清楚他们卖的是什么假古董，就能大致猜到这些骗子的套路。
而通过这些货物的做工水平，他能判断出这伙人的行骗层次到底有多高明。
出乎意料的是，这伙人警惕性还挺高。
罗杰刚有点想靠近的意思，他们立马察觉，主动迎了上来。
“小伙子，你想干什么？”
领头的张三丰挡在罗杰面前，语气冷冷的问道。
“没干什么啊，路过。”罗杰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路过？”张三丰挑了挑眉，指了指周围，“这边是我们的货仓，那边是女厕所，你是想去哪儿，非得从我们这里路过？”
“呃……”
罗杰一时语塞，回头瞥了一眼正和薛奶奶聊得眉飞色舞的陆姥爷，硬着头皮道：
“好吧，其实是我爷爷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到底卖些什么东西。”
“你爷爷？”张三丰眉头一皱，“是那边跟老太太眉来眼去的那个老头？”
“没错，就是他。”罗杰不假思索地回答，连头都没回。
张三丰一听，脸上的警惕立马化作了笑容：“原来是陆明飞的孙子啊。那叫你小陆，没问题吧？”
“不行，我不是玩嘻哈的。”罗杰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张三丰无语，略微停顿后改口道，“那叫你阿陆吧。”
看着罗杰那认真的表情，张三丰颇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这小子看着有点老成，但三观还挺正。
旁边那个声音沙哑的主持人闻言笑着插话：“陆老爷子还没见到我们的东西，就已经动心了吗？”
罗杰顺势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两人果然知道陆姥爷的名号。
作为“杭州韭菜王”，陆姥爷的“传奇事迹”显然没少被圈内传颂。
他们大概早就知道姥爷对“宝贝”毫无抵抗力，所以听到罗杰冒充孙子才这么激动。
但骗子归骗子，还是很敬业的。
即使觉得陆明飞爷孙俩搞笑，该套路的钱也绝不会放过。
“行吧，看在陆老爷子是杭州圈内最有名收藏家的份上，今天破个例，给你开开眼。”
张三丰从角落拉出一个掉漆的红色箱子，冲罗杰勾了勾手指：“来，自己过来瞧瞧。”
罗杰慢慢靠近，箱子打开的一瞬间，眼睛不由自主瞪大。
箱子里的东西……竟是这些玩意儿？
银镀金的咖啡壶、铜鎏金的烛台、银质的小酒杯、金色的怀表、镶嵌宝石的小匕首……
看这些器物的样式，分明是欧洲和西亚的风格啊。
“惊喜吧？”张三丰得意地笑着，“这些东西，是不是只在电影和教科书里见过？
连国内的博物馆里都不一定有呢！”
“确实，挺出人意料的。”罗杰配合地露出一副惊叹的表情。
“嘿嘿，现在国内收藏圈竞争太激烈，我们另辟蹊径，从法国、土耳其这些地方淘来了一批欧洲文物。”
张三丰话音刚落，就指着那银酒壶说道，“比如这个，当年拿破仑结婚时用它喝的交杯酒！
这把匕首更有来头，丘吉尔知道吧？
根据某些野史记载，他就是用这把匕首捅了罗斯福，害得他一辈子坐轮椅。”
“还有这个怀表，可不得了！”他指着那金光闪闪的怀表，“据说是法国皇帝路易十四准备送给康熙的，结果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人就驾崩了。”
罗杰没插话，他不得不承认，张三丰他们确实做了些功课，至少能对上不少历史名人背景。
若真是现编的，怕也没这么流畅。
一通“神秘宝物”的讲解之后，张三丰带着笑意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看中什么？你爷爷是不是也该过来瞧瞧？”
“你们这里啊……”罗杰叹了口气，一脸遗憾，“没我感兴趣的东西。”
“你要什么？咱们帮你想办法！”
“真的？”罗杰眼神亮了亮，“那路易十六的断头台能整一个吗？”
“啊？这是什么？”张三丰一脸懵。
“英国国王头上的王冠呢？”
“铁王座总知道吧？”
“耶稣的原味十字架怎么样？”
“实在不行，《蒙娜丽莎》总有吧？”
罗杰接连甩出几个重量级的问题，结果这群人全都摇头，连《蒙娜丽莎》也没见过。
你们这水平，怕是还不如陆姥爷吧……
罗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一堆镀银镀金的器物，搞得跟餐具店似的，真有人会买账？
“你们这不太行啊。”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嫌弃，“这些东西真的有价值吗？我爷爷虽然人傻钱多，但也不是随便一件东西就能砸钱的。”
“像《蒙娜丽莎》的真品，他早就收藏了。你们这种级别的货色，连看都不用看，肯定提不起他的兴趣。”
张三丰听完这番话，神情顿时一僵。
他和同伙对视了一眼，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两人低头琢磨着，脸色愈发难看。
坏了，问题出在哪了？
陆明飞这样的“优质客户”，显然更喜欢《蒙娜丽莎》这种全球皆知的顶级国宝。
可他们的目光竟然还局限在这些金银器物上，思路完全跑偏了。
两人神色凝重，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商量起来：
“怎么办？是不是得回去重新上货？”
“不能回头再卖那些工地五件套了吧？”
“绝对不行！我早就说过，那条赛道卷得太厉害，咱们再进去也是送人头。”
“可这国外文物赛道看起来也不太行啊！你看咱们选的这些东西，哪有吸引力？”
“是啊，要是咱们卖的是油画，估计现在已经在数钱了……不然咱们换点别的回来，先把今天的生意糊弄过去？”
两人小声商量着，根本没注意到一旁的罗杰正冷眼旁观。
罗杰扫了一眼那箱“宝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讥讽。
这些破玩意儿，还不如去景德镇批发几个青花瓷瓶呢！
不过，想着这两人的“商业模式”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他也懒得较真。
算了，随便敲打一下就行了，他们迟早会自己饿死的。
罗杰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喂，那个张什么的，你过来一下。”
张三丰立刻抬起头，带着职业微笑走了过来：“怎么了，小伙子？”
罗杰淡淡说道：“我爷爷让我问问，你儿子的联系方式。他想找你儿子定做几件特别的古董。”
“哦，张国强啊？他最近忙，不接外单。”张三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你爷爷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吧。我儿子能做的，我也能做。”
听到这话，罗杰微微一愣，随后眯起眼睛，目光变得冷了几分。
本来他只是想旁敲侧击提醒他们别用自己名义卖假货，没想到张三丰竟然还想直接截他的生意？
好家伙，这都敢抢？
既然如此，那你们是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