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铁锈味在废墟间游走,希长握紧染血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远处的古寺传来沉闷的晨钟,那声音仿佛从千年之外传来,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钟声悠悠荡荡,惊起几只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焦黑的断壁残垣,发出嘶哑的叫声。
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像是一把金色的利剑,劈开了笼罩在祭坛上的黑暗。
阳光所到之处,显现出祭坛惨烈的模样:破碎的石碑斜插在地上,上面雕刻的古老符文被鲜血浸染得模糊不清。
祭坛的台阶上,散落着破碎的兵器和破碎的甲胄,还有几具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那里,他们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和不甘。
希长抬起头,望着逐渐转晴的天空,湛蓝的天幕上飘着几缕被染成血色的云,像是战争留下的伤痕。
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场与魔族的恶战虽然暂时取得了胜利,但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的朋友们,有的永远倒在了这片土地上,有的身负重伤,生死未卜。
他的思绪回到了战斗最激烈的时刻。魔族的首领挥舞着巨大的战斧,所到之处,火焰熊熊燃烧,大地为之颤抖。
希长和他的伙伴们并肩作战,他们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和坚定的信念,一次次地挡住了魔族的进攻。
然而,魔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渐渐陷入了困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希长的师弟阿凛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魔族首领致命的一击,为他们争取到了反击的机会。
师弟阿凛倒下的那一刻,希长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愤怒和悲痛化作了无穷的力量,他挥舞着手中的剑,向着魔族首领冲了过去。
如今,战斗虽然结束了,但希长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魔族的势力庞大,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危机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剑身上还残留着敌人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要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边的家园。”希长在心中暗暗发誓。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受伤的战友们,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阳光越来越强烈,洒在他们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仿佛预示着他们终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潮湿的洞穴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九头蛇特有的腥气,令人作呕。
小粉跪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手指微微颤抖着,用沾了清水的布条轻轻擦拭望轻脸上的血迹。
少女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上,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暗红的血迹,宛如一朵凋谢的白蔷薇。
九头蛇庞大的身躯盘绕在洞穴一角,九个蛇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其中一条尾巴却温柔地卷住望轻的手,鳞片间渗出的黏液混着血渍,在她苍白的肌肤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它时不时微微收紧尾巴,又缓缓松开,仿佛在小心翼翼地确认着少女的脉搏,那充满灵性的动作,让这个本该令人恐惧的凶兽,多了几分温柔。
小草背靠着布满青苔的石壁,身上的布衣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她艰难地滑坐在地上,手中的短刃“当啷”一声掉落在身旁。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中满是疲惫,终于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还带着战斗后未褪去的惊恐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希长半跪在地上,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衣服身上多处破损,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将身下的岩石染成暗红色。
但他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抓住插在岩石缝隙中的龙吟剑。
他握住剑柄,用力一拔,龙吟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仿佛在为刚刚结束的战斗而高歌。
剑身上残留的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淌,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芒,宛如一条暗红色的绸缎。
那些血迹蜿蜒曲折,在剑身雕刻的龙纹间流淌,仿佛赋予了龙纹生命,诉说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九头蛇的狂舞、望轻的拼死一搏、小草和小粉的浴血奋战,还有他自己与敌人的殊死较量。
希长挣扎着站起身来,身体微微摇晃,却依旧努力挺直了脊背。
他望向沉睡的望轻、累坐的小粉、疲惫的小草和守护着他们的九头蛇,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尽管这场战斗让他们伤痕累累,但他们活了下来,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希长单膝跪在祭坛边缘的碎石堆里,左手死死按住渗血的右肋。
伤口处的锁子甲被利爪撕开蛛网般的裂痕,暗红色的血正顺着甲片缝隙汩汩流出,在布满符文的地面上晕开一片不祥的污渍。
他挣扎着扯下染血的布条缠住伤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始终紧盯着祭坛中央那根泛着幽光的青铜柱。
青铜柱表面镌刻的古老咒文正在诡异地流转,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柱体上游走,每隔片刻便泛起一层细密的涟漪。
方才战斗时迸发的猩红咒纹虽已隐去,但柱身深处仍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地底深处苏醒。
希长的龙吟剑横在膝头,剑身残留的血迹已凝结成块,却仍在随着青铜柱的震颤发出若有若无的嗡鸣。
“我们该走了。”希长勉力撑起身体,铠甲与碎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他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祭坛回荡,惊起角落里几只浑身沾满血污的乌鸦。
九头蛇闻声将盘绕的身躯收紧,九个蛇头同时转向青铜柱的方向,分叉的信子吞吐间喷出带着硫磺味的白雾。
小草踉跄着扶住刻满浮雕的石壁,指腹触到那些被利爪抓出的深痕时忍不住颤抖。
她望向祭坛穹顶垂落的蛛网状裂痕,碎石正簌簌落下,在地面砸出细密的坑洞。
“可是师姐......”她的声音哽咽着卡在喉咙里,目光投向被小粉用兽皮裹住的少女。
望轻依旧昏迷不醒,苍白的脸颊贴着九头蛇冰凉的鳞片,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希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青铜柱旁,靴底碾碎了地面凝结的血痂。
他伸手抚过柱身凸起的咒文,掌心传来的震颤如同某种古老的心跳。“这次封印最多撑三日。”
他突然用力捶打青铜柱,沉闷的声响惊得九头蛇嘶鸣起来,“地底的魔物只是暂时被压制,等咒文彻底黯淡......”
话音未落,青铜柱表面突然泛起细密的裂纹,一道暗红色的光从裂缝中渗出,如同巨兽睁开了一只充血的眼睛。
小粉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铃铛发出慌乱的声响。
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骨笛,笛身上沾染的血迹在幽光中显得格外刺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视线扫过满地狼藉的战场——破碎的陶俑残骸、折断的兵器、还有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黑雾。
希长弯腰拾起一块带着焦痕的护腕,金属表面刻着与青铜柱相似的咒文。“往北方的迷雾森林。”
他将护腕揣进怀里,龙吟剑已经出鞘,剑锋直指穹顶那道越来越宽的裂痕,“只有找到传说中的净世之泉,才能彻底净化这些被污染的封印。”
话音刚落,整座祭坛突然剧烈摇晃,一块磨盘大的石块从头顶坠落,在离望轻半尺处砸出深坑。
九头蛇嘶吼着用身躯护住众人,九个蛇头同时喷吐毒雾,将坠落的碎石熔成冒着黑烟的铁水。
希长望着不断崩裂的青铜柱,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
他知道前路布满未知的凶险,但更清楚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地底传来的震颤越来越强烈,仿佛有千万只利爪正在抓挠世界的根基。
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小粉跪坐在祭坛角落的碎砖上,指尖颤抖着将望轻染血的碎发别到耳后。
少女苍白的唇畔还挂着血沫,小粉却固执地用袖口一遍遍擦拭,直到粗布袖口被染成深褐。
九头蛇察觉到她的不安,其中一个蛇头低垂下来,温热的鼻息扫过望轻的脸颊,鳞片轻轻蹭过小粉发顶,像是无声的安慰。
\"接着。\"小草突然将一个刻着藤蔓纹路的小瓷瓶抛来,瓶中仅剩的一粒疗伤丹在掌心滚出暗红的血痕。
小粉小心翼翼地撬开望轻的牙关,看着丹药顺着嘴角滑落,才松了口气。
这时她才注意到小草倚在布满裂痕的青铜柱旁,怀中摊开一卷边缘焦黑的古籍。
那卷古籍像是被火舌舔舐过,羊皮纸边缘蜷曲着焦痕,泛黄的页面间夹着几片干枯的曼陀罗花瓣。
小草指尖抚过那些褪色的符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书页上,将某个蛇形图腾晕染得愈发狰狞。
\"在密室暗格里找到的。\"她沙哑着嗓子,翻动书页时带起细微的沙沙声,\"上面说...这个祭坛根本不是用来封印魔物,而是...\"
话音未落,九头蛇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
九个蛇头同时转向祭坛深处,蛇尾拍打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希长立刻将龙吟剑横在胸前,剑身上未干的血迹在幽光中泛着诡异的磷火。
只见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漆黑的雾气从中翻涌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所到之处,碎石瞬间化为齑粉。
\"快走!\"希长的吼声被地底传来的闷雷般的震动吞没。
小粉急忙将望轻背在身后,兽皮绷带勒进伤口的刺痛让她眼眶发红。
九头蛇用三条尾巴卷住她们的腰,鳞片间渗出的黏液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
小草却死死攥着古籍不肯挪步,书页间突然飘落一张残缺的地图,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路线,终点赫然是他们计划前往的天空之岛。
\"来不及解释了!\"希长挥剑劈开逼近的黑雾,剑锋触及雾气的瞬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他扯过小草的手腕就跑,龙吟剑划出的金色光痕在黑暗中拖出长长的轨迹。
九头蛇的鳞片擦着岩壁跟随在后,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更深的缝隙,仿佛整个祭坛都在被某种力量从地底拽入深渊。
逃亡的脚步声中,小草仍在拼命辨认古籍上的文字。
在一片被血渍晕染的页面上,她终于看清了那个让血液凝固的真相——所谓的\"净世之泉\"。
竟是打开最终封印的钥匙,而他们要面对的,根本不是镇压魔物,而是阻止一场早已注定的苏醒。
希长背抵着剧烈震颤的青铜柱,龙吟剑横在胸前划出戒备的弧线。
古籍在他染血的指尖簌簌翻动,羊皮纸摩擦的沙沙声混着地底传来的呜咽般的轰鸣。
焦黑的书页间突然滑落半片干枯的曼陀罗,暗红的花蕊像凝固的血痂,正落在记载着远古图腾的页面上。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被喉间涌上的血沫割裂,染血的指尖死死按住某行扭曲的符文。
那页纸张边缘早已碳化,字迹却诡异地泛着幽蓝荧光,描绘着头戴骨冠的魔神踏碎星辰的壁画。
魔神脚下蜷缩的巨蛇虚影与方才战斗时出现的怪物如出一辙,而下方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里,\"残魂\"二字被朱砂反复涂抹,晕开的血色几乎浸透了整页。
九头蛇突然发出悲怆的嘶鸣,九个蛇头同时高高昂起,鳞片间渗出带着磷火的黏液。
它的尾尖突然狠狠砸向地面,震落穹顶成片的碎石。
希长踉跄着扶住青铜柱,触手处的咒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暗金色的纹路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柱体深处渗出的墨色污渍。
\"千年前的封印...\"小草的声音被轰鸣碾碎,她指着古籍边缘残缺的星图,\"那些星辰轨迹...和今夜的天象完全吻合!\"
话音未落,整座祭坛突然剧烈翻转,众人被甩向布满尖刺的石壁。
小粉死死抱住昏迷的望轻,兽皮绷带在急晃中松开,少女苍白的脸颊擦过石壁,瞬间渗出细密的血珠。
希长的后背重重撞在青铜柱上,喉间腥甜翻涌。
他死死盯着古籍上逐渐浮现的血字——\"每逢血月当空,残魂必借尸还魂\"。
祭坛穹顶的裂缝中突然倾泻下猩红月光,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形状。
九头蛇突然疯狂扭动身躯,九条尾巴如同发狂的巨蟒,将坠落的碎石绞成齑粉。
\"那我们之前的战斗根本毫无意义?\"小粉的尖叫混着金属扭曲的声响。
她怀中的望轻突然剧烈抽搐,苍白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宛如蛛网般向脖颈蔓延。
希长的龙吟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剑身上的龙纹竟渗出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古籍封印的魔神图腾上。
地底传来的震动突然停止,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希长望着手中被鲜血浸透的古籍,终于看清最后一行被岁月侵蚀的文字:\"当封印守护者的血唤醒图腾...便是魔神归来之时。\"
祭坛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漆黑的雾气中,一双燃烧着业火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