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那所谓的和那位待在一起是几个意思？”
金黎漾一踏入院子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下意识侧身避开任由褚天逸揪住暗壹的衣领。
“抱歉……主子，我不是暗贰。”
褚天逸回过神，当即就挎着脸:“呵，自己下去领罚吧。”
暗壹一时间也不再多说什么，再多嘴估计就不是领罚了。
“你……去找了那个人？”
他这一副模样倒是有几分正宫的做派，金黎漾挑眉，耐着性子道:“什么？”
褚天逸怒火中烧，面对她带着尾音的声音，心中那点别扭感也消散了一些:“就是……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最喜欢的就是满口谎言了，而且他也给不了你想要的。”
“就算他对你有心思，也不可能让你成为正妻……”
他顿住了，却还是固执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找他？”
“我和他只是巧遇而已。”
褚天逸扯出笑容:“那可不，他就算是想也估计不行……他啊，是个短命鬼。”
短命鬼……这三句话让原主的情绪再度涌现出来，金黎漾毫不客气道:“那你又凭什么这么说他？我都说了是碰巧遇到了，他如何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褚天逸回过神来，他尽量放平了语气:“都说了你要成为我的婢女，你和那个人待在一起干什么？”
是想让他死吗？他可不要，他绝对会比那个短命鬼活的更久！
他果真听不懂人话，“我是孤女，身上也没有多少银两……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找起，是他好心帮我找个住所的。”
“那你就不能找我吗？”
“……我只是婢女，还做不到舔着脸皮去求主人家做事。”
褚天逸哽住，自己哄自己道:也许那家伙就是单纯的好心罢了，反正就是一个孤女，那家伙那方面又不行。
这么想着他心里也就舒畅了一些:“那样最好，作为小爷我的贴身侍女，无论小爷我做什么你都得随叫随到！”
“而现在，小爷我要去用膳了，既然他都已经救济你了，你就暂时没必要跟着小爷了！”
他真信？
果然情商方面非常糟糕，有种脑干缺失的感觉。
金黎漾选择转身离开，这一次褚天逸直接抓住她的手腕:“你又要去哪？”
“……”
看着她的沉默褚天逸怒从心来:“你又要去找他？不行，身为婢女你住那么好干什么？小爷住宿的地方多的是，你和别人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他的话，听听就好。
“我只是去那个客栈退房而已。”
褚天逸面上点头一副听你的模样，等她走后又安排暗贰跟上去。
暗贰觉得……自己主子似乎是真的裁了，换做寻常女子早就已经失去兴趣了，而主子一反常态没有发火，反倒是有些……害怕？
嗯，一定是错觉。
毕竟这个……姑娘脸上根本就没有多少情绪变化，他主子不会真的是见色起意吧？
可是主子连医师都能直接赶走，属于那种说不了几句话就容易谈崩且易怒的性格，这姑娘是咋做的？
该不会被这姑娘打了一巴掌之后心动了吧？
那还真是……活该啊，有一个夫人能够制服主子也可以的，只要主子愿意估计被打爽的还是主子。
暗贰只能默默吃瓜，主子对这姑娘的不同他看在眼里，但可惜主子就是单相思……人家姑娘反而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倒是那位……嗯，暗贰继续暗中观察……
瞧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位无论是言谈举止都是能让姑娘心动的，只是这情况……他要不要汇报？
这姑娘明显看起来对那位有好感，甚至属于那种相谈甚欢的氛围……总体来说就是两情相悦。
实际上也差不多……
“金姑娘……我等你许久了。”
李楷言面带笑容，不过还是压下了一些弧度:“我没想到你居然……不过，想要融入这里，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那倒是没什么，金黎漾适应性强:“不会的……如果不尝试的话，我会抱憾终身的。”
“这样啊……我看到了你留下的信，万事还是小心为妙比较好……褚天逸，我看不透他。”
李楷言垂眸，很快又温柔地笑着:“但表面还需要做些事情的……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很不错的身份的，到那时候你也不需要……寄人篱下了。”
什么事什么事？这就开始说他家主子的坏话了？
“他……我也听旁人提起过几次，虽然和我同龄……但我，还是比不过他。”
李楷言不好意思笑了笑，金黎漾安抚性摸向他的手，和其交握住:“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至少你愿意替我做点事情。”
“没有了……这只是，能在我实力允许的范围而已……我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姑娘在此之后还是……再寻个良人吧。”
李楷言不动声色抽开手，心中也是有些低落的，但他不能耽误金黎漾，他本就除了这些什么都给不了她……
更何况，她还是妖，人妖在一起的话，她命数那么长……不能因为他而放弃她的未来。
他本就没有未来可言了，除了身份目前暂时还有用以外，他也只能给她带来麻烦。
而金黎漾却一反常态主动抱住他，头靠在他的下巴处:“没必要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个诺言永远都有效的。”
“可我不能给你承诺……算了，就此别过吧，如果……在他那里受了委屈，这里随时欢迎你。”
他们抱起来算是神仙眷侣，暗贰秉承着职业素养选择飞鸽传书的信息就是金黎漾来正常退房，多说无益，更何况自己主子还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
也不能平白辱没了一位姑娘的名声，他主子是个藏不住的，一生气什么话都敢说得出来。
就让这件事烂在嘴里吧，主子要真的对这个姑娘有意……这姑娘也是挺惨的，上辈子估计欠了他主子什么，他的真正职责是保证主子的安危，酌情分析的话……
除非主子自己提出额外的要求，他只是按照吩咐行事而已。
就像主子现在只想知道她去做了什么事情，有没有见到那位……
现如今主子估计暗地里心情不怎么好，此刻再多言语反而会火上浇油。
暗贰捏把汗，真希望主子别真是喜欢上这姑娘了，这姑娘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但一见到主子脸上笑容就淡了几分，说白了主子要是真动心的话就是他单方面的单相思，就主子那张破嘴什么事情都说得出来。
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这位姑娘，正常人谁会对主子动心啊？主子貌似除了那张脸和那位不相上下之外也没什么优点。
虽然主子武功好，也识字……就是嘴不怎么好，说话能气死个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暗贰觉得主子的嘴上功夫没有以前那么犀利了，难不成念了书之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其实说来也怪，主子按理来说不会对武将感兴趣的，只是因为那位无意间透露“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去战场”之后就开始暗中较劲了，主子毕竟也是老爷唯一的儿子，自然不愿意让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去战场。
主子小时候就表露的异常叛逆，什么事情都想要跟家里反着干，除了婚事他不会草率决定的时候，主子之前可谓是恨不得踩在那位的头上炫耀。
就像那个美男排名一样，他无意中看到排名第一的就是那位之后就开始发火了，暗戳戳让人把自己也画成画像企图比过那位，就因为他除了性格以外没什么缺陷之外还略胜了一筹，这让褚天逸心情好了很久。
或许主子天生就和他不对付，平心而论的话，主子做的这一切都非常的幼稚，还是在明知道对方因为身体缘故才会败的前提下也要分个胜负。
去年甚至在秋猎上要和他比骑射，主子这一行为很快就让太后察觉到了，太后对主子是恨得牙痒痒，再加上这是暗中比试的，也因为那次之后主子消停了一阵子。
主子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只能祈愿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主子知道，主子若是知道这一切……肯定会发疯的，这个女子喜欢其他人都行，但唯独不能是那个他一直关注且厌恶的那位。
暗贰是真怕主子对天子做什么，万一弄死了太后就完全有理由擒下他了，太后可对主子针对她儿子的行为极端厌恶的，若不是那位没有追究的话，主子在那时候估计就要被关进大牢了。
不过那位若是身体没什么大碍的话……一定会是一代明君，主子都想要弄死他了，他都能选择原谅，难怪先帝会在最终选择他。
就算是迫不得已，但政务什么的他都能摸出个门道，太后虽然执权，她本就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后，对唯一的子嗣非常挚爱，即使各大宴会都是由她主办的。
现如今的天子身体状况很差，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驾崩，不过也是自从他痴迷于道术之类的身体才好转了一些，太后才任由他外出游历。
“我知道，但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也可以为你做一些我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
李楷言顿住了，心中不由得开始雀跃起来……
他承认自己是对金黎漾有所图，但不是因为她是妖的缘故……是因为，他的确对她产生了亵渎的想法……明明知道不可以，但还是难以抑制地心动。
他算是真的败了，以前对褚天逸的那种各种输都带着不甘心，但他这一次是心甘情愿“输”的。
“我……并不是你的唯一选择。”
“我知道……但是你的话，你一直都是我最优先的选择。”
最优先的选择……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动地去做选择……
他，真的可以许诺和她的未来吗？
算了，他注定长寿不了，能在最后的时日陪着她也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哪怕……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多年以来，他的确样样都不如褚天逸……可他一直都觉得是因为这糟糕的身体，他也庆幸，在他对生都快没了希望的时候她突然出现。
她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甚至愿意为了能让他长寿而想要把她的妖丹给自己。
她把所有的温柔好意都对着他释放，这一刻李楷言真想……和她一起走，和她走到哪里，都算是长长久久。
和李楷言抱了将近三刻钟之后金黎漾觉得原主憋屈的性格开朗了许多，自从原主也确定李楷言就是赵潇阳的转世之后便抛却了对李楷言这张脸的恐惧感。
就像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路边的狗都很讨厌，小鸟的叽叽喳喳就很吵，反之心情一好，小鸟的叽叽喳喳就变成了动听的歌谣……
嗯，人都是双标的。
“只不过……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需要保证褚天逸十年的生命。”
“褚天逸……为什么呢？”
“……报恩吧，他的祖先救过我。”
确实救过，但还差点打死。
“多年前的恩情吗……确实，少沾点因果对你自己也很好。”
那他还真是很走运啊，有着天赐一样的好身体，不会被动的去做选择……
甚至，自己有好感的姑娘也要念及他的祖先对他报恩……
就怕那个人还不知足，思来想去，想开了的李楷言道:“好……我等你，无论是十年还是多久，只要能等到我就愿意等你。”
“但……我也是人，我不怎么喜欢你和他离得太近，你只是偿还了你应还的果，没必要，没必要什么都要向着他……”
李楷言心中浮现出很多不好的想法，他不明白褚天逸的任何条件都已经很优异了，却还是要不断地找他麻烦。
他不蠢，还是能够感觉出来褚天逸若有若无的针对，那种针对是真的想要他命的一种，那时候他相信因果，觉得自己受到的一切苦难也许是神仙给自己的历练，又有可能上辈子他欠了他什么。
毕竟……和一个脑袋一热什么蠢事都能干的出来的疯子比一些他不擅长的东西有什么用？
徒增烦恼罢了，他那种不讲理的人思绪就不是常人能理解到的。
在确定他不是单相思后，李楷言最终也只是将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眼尾处，再三嘱咐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和心情。
但自从金黎漾搬过来之后，褚天逸嘴硬心软给她选了一个单人套房，公鸡打鸣之后她就要起来漱口穿衣。
褚天逸早就已经醒了，现如今正在校场操练那些将士，金黎漾一踏入里面，他的目光忽然跟随着她，漫不经心指出一个人，玩味笑了笑:“你不是会武功吗？这个人也算是小爷我精心教导的徒弟。”
他是挑了个综合实力还算中等的部下，就是想要挫挫金黎漾的锐气，好让她知道这里比她厉害的人比比皆是。
也能摸准她的实力范围，这样的话下次他就不会在没防范的情况下被反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