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心态崩了。
他还想着成为会元赢过宋池，却没想到宋池就已经成为圣前会元了。
凭什么？
就连他这个首辅之子都没有这样待遇，宋池怎么会有？
莫非连太子殿下都帮他了？
不可能！
刚迈开步子的理敬回身，淡淡问道：“你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质疑陛下么？”
宋鸣是首辅之子，别人惧怕忌惮，司礼监的人可不怕。
皇帝怠政，司礼监权柄增加，跟首辅争权是必然之举。
“我们先走吧，圣前会元是陛下钦定，可质疑不得。”林天骄慌忙上前劝说，这才拉着已经快要失控的宋鸣。
“哼，别以为有什么身份就了不起。”
理敬不屑地嘲讽了一句带着人离开。
周边一片寂静。
所有人还沉浸在震惊中，就连洛羽柔眸子里也尽是惊色。
她问道：“你到底写了什么文章，竟然成为圣前会元？”
宋池卖了个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他知道洛羽柔接受不了自己写那样文章，至少安国公洛川南定然无法接受。
“对了，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洛羽柔开口道：“再过半个月，大概殿试之前，武安侯就要回京了。”
宋池沉默不言，他本来很想见梁轻舞，可现在却有些害怕见了。
他正准备说话，周边众多考生学子围过来。
圣前会元已得陛下赏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自然要想尽办法交好了。
看着众星捧月的宋池，而他身为首辅之子却无人理会，心态更是炸裂，“走，回去，我要问问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天骄跟着离开，只是美眸看向宋池有种异样之感。
宋鸣好像失势了，是不是该换个人呢？
她心想着。
林天骄是京城四美之一，她还要有一个“妖女”的名号，这妖字说的不是妖艳，而是智近于妖。
她父亲林武本是大周军中一个小参将，是林天骄牵线搭桥让林家依附上宋家，才成为镇守一方的将军，因此她才跟宋鸣订了亲事，可现在看来宋鸣似乎不行了。
......
宋池还是谢绝了洛羽柔邀请。
今日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按照事先得到的地址，宋池来到城西一处院落门前，上京城是大周国都，城内也分三六九等，位于西城角处的区域房价便宜，是贫民所居之地。
宋池抓起已腐朽的厉害的拉环轻扣。
“来了。”
不一会里面有声音响起，听着有脚步声走近，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方正带着惊喜的脸。
“哈哈，我猜到来人就是你。”沈崇大笑着邀请宋池进院。
宋池呆立着没动。
他想过沈崇在京城会过的艰难，却也没想到竟如此落魄。
在他面前的正是济县长风侯沈崇，也是沈良玉的父亲。
宋池原本就在沈家做书童，女帅归乡宴后，沈良玉跟着梁轻舞入伍从军，沈崇变卖家产进京，换取保住爵位。
沈家祖上立了大功，爵位世袭，可现在却真正落魄了，在济县住的还是府邸宅院，在京城却只能住在贫民窟，穿着灰袍那一丝不苟的发鬓也染白了几分。
“见过侯爷。”
宋池抱拳行礼，一如曾经在沈家做书童的样子。
沈崇神色恍惚，随即忙着把宋池扶住，“现在你可不是我沈家书童了，而是陛下钦定的圣前会元，这一拜我可受不起。”
“当初若不是侯爷收留，我跟舅舅一家还不知在哪喝西北风，这一拜永远受得。”
沈崇摇头还有些汗颜，现在回想起来，宋池在长风侯府时他可不怎么待见。
“快进来。”
他把宋池邀进院中，只是一个很朴素的小院，有一间正房，还有东西两间厢房，跟济县府邸不能相比，看起来简陋许多，不过打扫的干净。
“当初卖掉宅院进京，给朝廷捐献了一笔钱，便保住了爵位，至少算是没能辱没先祖。”
沈崇邀宋池进了正房，堂屋里摆放着一张方桌，又翻箱寻出茶叶，便说起来缘由，他又长叹道：“现在我是空有爵位，别的什么都没了。”
“不过现在是文臣掌权，是读书人的天下，在京城像我这样的落魄贵族多的是，我们还经常小聚喝酒。”
沈崇早已适应现在生活，说起来尽是坦然平静也没有抱怨。
“祖上给后辈的已经够多了，我也早已看开。”
宋池听着终于插了句嘴问道：“你的钱给了谁才保住的爵位。”
“给了首辅大人。”
“不是捐给朝廷么？”
“朝廷是什么？”
沈崇平静道：“你可以说朝廷是朝廷，也可以说朝廷是某个人。”
“真黑啊。”
宋池长叹了口气。
花钱买官，花钱保爵位。
这钱应该不完全进了宋世文口袋，真正拿大头应该是陛下。
宋世文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插手地方，做了这么多事情还稳固不倒，说到底还是元景帝信任。
“你厉害啊，只用了一个月就把韩家搞垮。”
沈崇虽在京城却也一直关注着宋池，很多事情都一清二楚。
“若是没有侯爷你当时留给我的小册，我也很难在短时间有收获。”
宋池往前凑了下，笑着道：“而且我查的那些事情，侯爷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看来还是瞒不过你。”
沈崇笑着道：“我在济县那么久，就算不用刻意查也能知道不少，韩家敛财并非为自己，而是为首辅。”
宋池又问道：“那首辅又是为谁敛财？我来京城这些日子，可是常听闻首辅清廉之名，住的还是一座老宅，家中也没有多少仆从。”
“这是真的。”
沈崇开口道：“我去过宋府，首辅大人相较其他人生活确实简朴，其子宋鸣也不像其他衙内那般张扬，看得出来首辅不爱财，他更喜欢弄权。”
这番话可不是随意说出，沈崇是花费了些心思了解后才得出的判断。
有人爱财如命，而宋世文就是爱权如命。
宋池问道：“既然视金钱如粪土，那他疯狂敛财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