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静和柯荷回到了妙应草堂。孙思邈道:“你们回来啦,现在去将晒的熟地黄收了,再蒸一下。”于是她们便去后院蒸地黄了。
孙静道:“姐姐,你怎么啦?我感觉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柯荷道:“我觉得我挺没用的,什么都帮不上忙。”孙静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就为这事?你现在帮不上忙没什么,爷爷他没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想法。就算没什么本事也无所谓,难道你还担心我们养不起你吗?”
孙静在那里边说着话,边加着木柴,烧火蒸地黄。热的她额头上都在冒汗,她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留下了一道黑印子。柯荷笑道:“你看你,将脸都擦黑了。”孙静道:“哪里擦黑了?”说着又在脸上擦了几下。柯荷急道:“别擦了,越擦越黑。我去拿一块干净的毛巾,给你擦一下。”
柯荷拿木盆打了一盆水,然后将毛巾放进去,拧干水,用湿毛巾给她擦干净脸。孙静闻着蒸桶内传出来的阵阵药香,她抢过柯荷手里的毛巾,揭开蒸盖。用毛巾包着手,抓了几个地黄出来。
柯荷见了,说道:“你这鬼丫头,怎么这么嘴馋,蒸的熟地黄也要偷吃?这毛巾都被你弄得乌漆抹黑了。”
孙静将手上托着的几个熟地黄吹凉了一点,说道:“姐姐,你要不要尝尝?这熟地黄滋阴养肾,吃了能延年益寿。”
柯荷道:“你这馋猫,难道中午没吃饭吗?你吃吧,我才不吃。”孙静道:“说来也奇怪,我最近老是容易感到饿。”说着她就吃了起来。
柯荷道:“这说明你还在长身体,所以消化的快。看你吃的嘴巴也乌漆抹黑的,等下被爷爷看到了肯定会说你。”孙静道:“这熟地黄,都蒸了八遍了,吃起来甜中带点酸,软软糯糯的,还有嚼劲,挺好吃的。”说着揭开蒸盖,又想抓几个。柯荷连忙阻止,说道:“这东西毕竟是药,吃几个就算了,吃多了没好处。等一下被爷爷发现了,肯定要骂你。”
孙静道:“在白马寺逛一圈,我都饿了,吃着就有点停不下嘴了。姐姐难道你不觉得饿吗?”柯荷道:“我可能只有这么高了,没得长了!”孙静道:“这样可不行,再过两年我可就超过你啦,哪有姐姐比妹妹矮的?”
柯荷笑道:“你这是什么逻辑?谁说姐姐就一定要比妹妹高?难道你还真怕天会塌下来,要找个高个子姐姐给你顶着。”
孙静道:“好了,这次蒸的差不多了,全部弄出来,摆放在竹筛里。我们将它晾到屋顶上,露一个晚上。明天再晒一天,再蒸一次再晾干,就是九蒸九晒的熟地黄了。这味药材要做出来,真是费时费力。”
她们打开蒸笼,将那些熟地黄一个一个在竹筛内摆放好。然后搬个梯子爬上去,将竹筛放到屋顶上,等晚上的露水下来,就这样露上一晚。
孙静在梯子上高兴的吟道:
“阿姊扶梯妹上墙,只为地黄染霜露。
春风明月降月华,祛病延年好药材。”
柯荷在下面催道:“赶紧下来吃饭啦,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呢!”孙静下来了,将梯子收好。
她们去到对面的李氏药店吃饭。孙思邈领着一大家子人,一起坐在一张圆桌上吃饭。孙思邈动了筷子,大家才跟着动筷子吃了起来。一家子其乐融融,吃得相当香甜。
话说此时长孙晟府上,气氛就有些悲凉了;长孙晟回光返照,正在交代后事。长孙晟有五个儿子,长子长孙无乃,字行布;在汉王杨谅叛乱时战死。次子长孙无傲,字恒安;在外为官不在身边。三子长孙无宪,字安业;在身边。四子长孙无忌,字辅机;在身边。五子长孙无逸,字玄同,还很年幼;在身边。
长孙晟道:“安业,你二哥不在家,你作为哥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长孙安业心里对这些弟弟妹妹是相当看不顺眼的,但他口上却说:“父亲,你放心吧,我绝对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说着便挤出了几滴眼泪。长孙晟道:“好的,我现在就将这个家里的钥匙交给你。”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串钥匙,递给了长孙安业。长孙安业接过这串钥匙,激动不已,死死的攥在手里。
长孙晟见儿子这样,就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但是已经将钥匙交给他了,又不好收回。长孙晟便让他退下,唤他夫人和无忌无垢进来。
高翠扑到长孙晟身上,哭道:“夫君,你怎么就舍得抛下我们母子而去?”听到这话,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也哭了起来。长孙晟道:“都别哭了,人有生老病死,这是在所难免的。自从你嫁过来,我们就聚少离多,这些年是我辜负了你。”
高翠道:“夫君,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喜爱外交,外交是你的生命,是你的事业。让你待在家里,不让你出去,你只会感到沮丧,感到无所适从。男人总是向往战场的,向往着建功立业。外交就是你的战场,就是你建功立业的地方。那是你终身的热爱,我是能够理解你的。”
长孙晟道:“夫人,你能理解我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能娶到你才是我这生最大的骄傲,你才是我今生最大的成就。你一定要好好教导无忌、无垢。让他们成为有用的人。哪天如果安业容不下你们,你就带着他们去找你哥哥,我相信他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高翠道:“夫君,你为什么要如此说?”长孙晟道:“我刚才发现安业,私心太重了,不一定能容得下你们。”
长孙无忌扑到长孙晟怀里哭道:“爹爹,我不要你离开我们,你不在的日子,我和妹妹都很想你。”长孙无垢也拉着长孙晟的手哭道:“爹爹,都怪我没用,娘亲让我为你求一支签,我却没能求到一支好签,让爹爹的病好起来。”长孙晟安慰道:“这不怪你,一支签改变不了什么,爹爹的命就是如此。爹爹今后再也不能陪伴你们了,你们跟着娘,好好听她的话。等你们长大了,争取做一个有用的人。”长孙晟从枕下摸出一张帛书,说道:“这就是爹爹唯一传给你们的东西。”长孙无忌从父亲手里接过这张帛书,只见父亲的手,一下子变的绵软无力,从空中跌落,从此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