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是在山壁内凿建而成,空间不大, ** 设有一道翡翠色的石屏风。屏风上绘有前殿神像的模样,已有些褪色模糊,而神像后方则显现自然纹理构成的一幅虫谷入口图。
白玉堂上前查看,撕下画像,仅留下天然纹理图案,显然这是寻宝图的一部分。他收起石屏风,显现出后方排列整齐的九尊巨大蟾蜍石雕。这些蟾蜍嘴有开合,朝向各异,底座有活动槽位,显然是机关设计。
金算盘一眼认出:“果真是九转回环朝山岸,这九只蟾蜍正对应九曲回环之数。”“这里肯定就是地图上提到的直达祭祀大厅的密道机关。”
他走近仔细检查,依照九曲回环之法,从左到右调整蟾蜍开口方向,并推算方位,将石蟾蜍逐一转动重新排列。当机关复位完毕,外间传来一声低沉轰响。
众人随声来到神庙外,只见那火红的大葫芦裂为两半倒在一旁,下方显出一道形似蟾蜍巨口的石门,左右各有可提拉的铜环。
木杰雄上前拉开石门,下面是狭窄的通道。沿通道下行不久,就发现下面是一条规模宏大的陪葬壕沟,堆满了无数巨大的骸骨与象牙。白玉堂命水火道兵取出所有象牙,这些东西拿到外面还能卖个好价钱。
这壕沟中的骸骨不计其数,除象骨及其它野兽骨骼,还有大量人类、马匹以及猎犬的骨头。
白玉堂估算这条不知有多深的漫长壕沟中的骸骨恐怕不下数十万具。要知道献王当年带出的人口不过十余万,即便征服了当地土着作为奴隶,总数也不会超过百万。
难道献王把自己的整个国家都用来殉葬了吗?
白玉堂头皮发麻,这规模未免太大了,即使献王修为深厚且有古滇国残余国运护佑,恐怕也难逃下十八层地狱的命运。
不过这里的情况有些奇怪,按照常理如此大规模殉葬必定怨气冲天,尸臭秽气积聚不散,会将此地变成一片鬼域。然而现在这里异常干净,没有丝毫腐气尸气和怨气阴气,只有无穷无尽的骸骨填满两边的壕沟。
这种情况像是献王利用某种秘术将这些怨恨绝望痛苦统统收集了起来。
几十万人的怨念绝望用来施展秘术,怎么看都像是在酝酿大动作。
尽管白玉堂对献王的狠辣感到震惊,但他丝毫不担心献王的举动会影响自己。只要在他发动秘术前用虫丹吸收其中的力量,无论献王有何图谋,都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象牙收集完成后,他们沿着用大块青石砌成的通道继续前行。走到一半时,发现前方通道有个类似坑道的凹陷,用马灯一照,里面只有几米深,散落着几截长杆,杆上有接口,显然是可以拼接起来的,只是历经千年,这些长杆早已腐朽不堪。
沿着向下倾斜的通道前行至尽头,便来到一处天然的岩洞。洞内汇聚了地下蛇河的水脉,白玉堂取出他的竹筏,让雷震持竿推动竹筏继续深入。
洞中的暗河水路布满了形态宛如海底珊瑚的巨大石柱,走近便可发现这些都是远古树木的化石,仿佛一座隐藏于地下的石化森林。
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交织着无数植物的根须,连绵的根茎构成了一种罕见的植物穹顶。
“那是何物?”
穿过这片化石森林后,铁算盘指向前方转弯处传来的一片蓝光,冷色调的光芒虽不炽热却弥漫四周,透着死亡的气息。
待靠近转弯处,雷震用竹竿稳住竹筏停下,众人得以看清眼前的景象。此处的水汇入更大的溶洞,形成一条宽广的暗河,河面上漂浮着一个个模糊的白色人影,幽冷的蓝光正是这些人影散发出的微光彼此映照形成。
仔细观察,这些白影实为全身裹素的女尸,她们仰面朝天,双手摊开,双膝弯曲呈弧形,四肢扭曲成怪异角度抱紧某物,随着流水缓缓漂移。
即便见多识广的鹰眼此刻也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何此处会有如此多的水漂?”
并非鹰眼胆怯,而是这样的水漂本就诡异,更何况这么多漂浮在水中,一眼望去少说也有数百上千,前面尚有更多未被看见的,不知究竟隐藏了多少邪念。
白玉堂凝视着这些充满奇异力量的死漂,叹息一声。
这些女子被迫成为祭主施展秘术的工具,用来滋养独婴,进而孵化霍氏不朽虫并制造瘴气,确保虫谷的毒雾千年不散。她们的灵魂在残酷的秘术咒语下早已崩溃,如今依旧被困在躯体中承受折磨,仅剩绝望的回音。
常言道“人死如灯灭”,但在精通秘术的祭主手中,死亡并非终点,而是绝望的起点,灵魂的崩塌也不是结束,残存的灵韵仍将继续受苦,直至归于虚无。
他取出虫丹,令雷震持竿推动竹筏追上那些死漂,虫丹旋转间,无形的吸力吸附到一片片死漂身上。
她们身上的秘术之力化作一道道幽蓝光点涌入虫丹。
吸尽秘术之力的死漂随即沉入水底,仅留一抹难以察觉的纯白光点升起。竹筏驶过之处,幽蓝光点聚集成海般涌入虫丹。
白玉堂不清楚自己经过了多少水漂,数千还是数万?或许他已将麾下所有适龄女性都用来滋养独婴。
原本泛着微红光泽的虫丹此刻完全变成幽蓝色,其中的力量不仅增长,似乎还在经历某种蜕变。
当竹筏掠过密密麻麻的死漂群,前方只剩下零星几具死漂漂浮,将所有的秘术之力吸尽之后,
整条暗河上的幽蓝光芒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的亮光点亮整个洞穴。
只见竹筏后方跟随者成千上万的纯白光点,在空中光芒映照下宛如冰冷的太阳一般,“她……”“痛……”“跑……”“啊妈……”支离破碎的残响伴随着痛苦的哀号在众人心里回荡,悲伤的情绪笼罩整个岩洞。
鹰眼三人此时早已泪流满面,他们虽惊慌失措地擦着眼泪却无法停止哭泣,这是受到情绪感染所致,不由自主地流泪。
就连心思坚定的白玉堂也感受到内心微颤,鼻尖发酸,唯有丹碧霄丝毫不受影响。
白玉堂望向身后的光点,这是这些死漂数千年来残留的委屈与绝望之声,这些声音最终将消散于天地之间,但她们始终未能释怀。
他叹了口气,从右眼的眼窝中取出银烛台,
那些光点在银烛台出现的瞬间便蜂拥而至,落入其中。
等到所有的亮点完全融入其中,苏文才将青铜灯盏收回眼底。他打算用青铜灯盏滋养这些残留的意识一段时间,也许到时候能够修复它们的一部分灵魂。即使无法投胎,也可以送入冥界,具体怎么处理,那是冥界需要操心的事。
随着亮点的消失,柳青等三人终于止住了哭泣,擦干眼泪时,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那种明明不想哭却又无法控制的情绪实在太可怕了。
“那个石台似乎是个祭祀用的?”
擦干眼泪后,金算盘注意到河岸左边有一个石台,苏文命令木杰靠近观察。
这块石台方方正正,面积不小,看起来十分稳固,只是上面长满了湿滑的苔藓。
苔藓之下凹凸不平,像是有浮雕,金算盘和柳青等人小心翼翼地将苔藓刮去,露出一幅接一幅复杂的浮雕图案。
这些浮雕似乎记录了一种古代神秘的祭祀仪式。
在浮雕中最显眼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脸部长满粗毛、嘴里叼着一枚骷髅头的黑脸神灵。
“这是(梁天好)外庙中供奉的神像。”
金算盘仔细查看这浮雕:“这浮雕至少有三千年的历史,献王那个时期距离现在不过两千年,这个神灵是当地土着崇拜的神灵。只是为什么献王要以土着的神灵为基础建造庙宇,并设置九转回环朝山呢?”
“风水眼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使用被征服的土人神庙不但不能改善风水,反而会适得其反。精通风水的献王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不对,献王确实调整好了这里的风水。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苏文没有说话,他对风水方面的专业知识不如金算盘,也理不清那些复杂的关系。具体情况如何,到时候一看便知。
他继续观察浮雕,中间的部分因侵蚀风化而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唯有最后一幅画面比较清晰:在一片化石森林的水面上,一群头上插着羽毛、手持长杆的土人,乘坐绑着大蟾蜍的小船顺流而下。
几名头戴羽毛的土人用长竿吊起一只大蟾蜍,将其伸向化石森林石壁上冒着滚滚黑烟的洞口。
当竹竿拉回来时,那些蟾蜍已经干瘪无生气。
而在浮雕的最后一幅,是一位黑脸冷酷、透着阴森气息的神灵,他身边围绕着无数苏文等人之前见到的漂浮的 ** ,这幅浮雕的痕迹比之前的浮雕显得更新,显然是献王的手下所刻。
“用蟾蜍祭祀神灵吗?”
“到了献王时期,又用 ** 献祭?”
金算盘皱眉道:“难怪献王用这座神庙作为风水眼,原来他并没有毁灭这个神灵的信仰,反而在国内推广开来。”
但苏文明白,这哪里是在推广信仰,献王实际上是将这些土人祭祀的山神一族彻底消灭了,甚至连 ** 都被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