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飞快步走到拌料锅旁,熟练地拿起电笔测量了一下电路,眼神专注而认真。他仔细查看仪表盘,又打开电表箱检查刀闸开关。片刻后,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一脸得意的神态说:
“哈哈哈!原来是跳闸了,没大问题,我换上一根保险丝就好了。”
说着,他迅速换上保险丝,合上刀闸开关,拌料锅又重新发出了熟悉的嗡嗡声。
梁宇飞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好奇的注视着面前这位带着学生模样女孩,只见她苗条的身材,亭亭玉立,梳着一头长发,瓜子脸,柳叶眉下长着一双迷人的眸子,顿时爱意油然而生,有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就主动搭讪着问:
“你是新来的吧?原来我咋没见过你呢?”
“是的!我在上中专,放了寒假,勤工俭学,就让我大哥山娃给找个短期临时工作,赚点学费和零花钱。”赵小花眨着漂亮的双眸,轻声回答,眼神中透着一丝羞涩。
梁宇飞听后,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眉头微微扬起,钦佩的说:
“奥奥!你大哥原来就是赵厂长啊!你上中专了,还打工赚钱上学,太不容易了。”
“没办法呀!家里困难嘛!我大哥也是刚到塑料厂,和曹厂长一起承包进入的承包集团。”赵小花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我爸也是和曹厂长一起承包,进入了承包集团。”梁宇飞解释道。
“奥!那我知道了,你爸就是梁厂长吧?我的工作还是你爸安排的呢。”赵小花一边看着仪表盘,一边说道。
“是的!他怎么给你安排这个破工作,三班倒,车间里夜间挺冷的,多受罪呀!你不用老是盯着仪表盘,这都是自动控制的,时间温度都是设置好的,你只要把料添加好了,就去小屋里呆着,小屋里暖和,到了一定时间再出来,把生产出来的半成品装进塑料袋里就行了。”梁宇飞心疼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埋怨和关切。
赵小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梁宇飞的关心让她倍感温暖。从那以后,梁宇飞经常在值班时来陪伴赵小花。他们一起聊天,分享彼此的生活和梦想。在昏暗的车间里,两颗年轻的心渐渐靠近,爱情的种子在不经意间悄然萌发。
然而,厂里人多嘴杂,很快,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就传开了。工人们在休息时窃窃私语,各种猜测和议论甚嚣尘上。这些话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到了山娃的耳朵里。
山娃起初根本不相信这些传言,他觉得妹妹还在上学,怎么可能会谈恋爱呢?但当妻子荣荣神神秘秘地告诉他实情时,他顿时火冒三丈。
“我和你说个秘密,二妹小花不让我和你说,她好像在和梁厂长的大儿子梁宇飞谈恋爱。”刘荣荣一脸为难的表情,对山娃小声说道。
山娃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不可遏地吼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还在上学,怎么能和一个电工搞对象呢?简直是胡说八道。”
“你别不信,这是你妹妹亲口和我说的,她不敢和你说。怕你反对。你可别去问她啊!”刘荣荣急忙叮嘱着说道。
山娃更加生气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忧:
“怎么会是这样?她在内蒙古建筑学校上学,毕业分配了,不可能分配到河北省来工作,常年两地分居生活能行吗?岂有此理,简直是异想天开。为了妹妹好,我必须阻止。”
当晚,山娃怒气冲冲地冲出家门,在寒风中大步流星地向曹厂长家走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阻止妹妹这段不切实际的恋情,不能让她将来受到伤害。
他来到曹厂长家门前,用力地一边敲响大门,一边喊着:
“咚咚咚!开门!咚咚咚!请开门!”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焦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寒冬的夜晚,裹着料峭寒意,曹厂长手指在大铁门的把手上顿了顿,昏黄的门灯将他皱眉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皮上。门轴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呀声,山娃踉跄着撞进暖黄的光晕里,额角还沾着夜露,粗布衬衫的领口歪斜,像是一路狂奔而来。
“出啥事了?快进屋里说。”曹厂长一脸惊诧的问着让着山娃道,慌忙扶住他颤抖的肩膀,目光扫过对方煞白的脸,心猛地悬了起来。抬眼望了望客厅的石英钟,刚刚当当的敲过了十下钟声,这个点能把向来沉稳的山娃逼成这样,怕是天要塌了。
山娃跌坐在客厅里的真皮沙发上,指节死死抠住皮革扶手,指缝泛白。他急促的喘息声混着窗外的寒风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出事了!出大事了!你看咋办好啊?”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破风箱般的沙哑。颤抖着摸出了一根烟,“咔嚓”一声打着了火机,点着了香烟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喷出来团团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客厅里的空气。
曹厂长喉结滚动,伸手也摸出大黑杆雪茄烟,点着火深吸了一大口。吐出的烟味还没散开,他就急声追问:
“出了啥大事了?你快说!”烟雾模糊了他紧绷的五官,却遮不住他眼底跳动的紧张与不安。
“我!我二妹妹要和梁厂长的大儿子李宇飞搞对象,她还上学呢 ,这这!这怎么行呢?”山娃一脸着急的,横眉怒目,结结巴巴的说道。
然后,他气得突然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鞋底蹭过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妹妹扎着马尾辫,背着书包的模样,那是个还在啃课本的中专生,怎么能被那个没啥文化的梁家小子所哄骗?
“不可能吧?”曹厂长怀疑的否认道。他弹了弹烟灰,可声音里的底气连自己都骗不过。梁厂长家在厂里向来是有名的富裕户,李宇飞更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他捏着雪茄的手不自觉收紧,烟灰簌簌落在茶几上。
山娃猛地转身,眼睛里布满血丝,一脸气急败坏的,对着曹厂长愤愤的说:
“可能!很有可能!我妻子说我妹妹亲口和她说的,还能有假吗?我必须阻止他们俩。”
他把烟头狠狠的掐灭扔进了烟灰缸里,又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来,打火机连按几次才燃起火焰,颤抖的点着火后,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在肺里翻滚,烫得他眼眶发酸。他想起妹妹小时候攥着他衣角可爱的模样,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有知识有文化的才女,现在却要被厂里的一个工人抢走,一股无名火冲上心头。
曹厂长沉默着,烟灰缸里堆起小山。他盯着墙上的骏马图,突然冷笑一声:
“这事准是梁厂长的儿子主动招引你妹妹的,咱俩现在一起去找梁厂长,让他问问他的大儿子,要是真的有那么回事,就先要一万元订金,别看他们家底再厚,估计也拿不出来一万元。拿不出来,就让他儿子远离你妹妹。用这种办法来阻止他们。”他的声音里带着算计的锋芒,仿佛已经看到梁厂长吃瘪的模样。
山娃愣住了,指间的香烟差点烧到了手指。一脸吃惊的注视着曹厂长,又问:
“那要是真的拿出来一万元订金,咋办呢?”他心里像有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既盼着梁厂长拿不出钱,又隐隐担心,真要是拿出钱来,该怎么办呢?
曹厂长弹飞烟头,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幽幽的说:
“那就假戏真做,正好做你妹妹的上学费用,帮助你妹妹完成学业再说。他儿子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有了一万元订金,也好制约梁宇飞与别人乱搞对象,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说不定还真是有缘,成为一家人呢。”
山娃听了曹厂长的一席话,更傻了眼,满脸焦急的结结巴巴地问:
“这这!这能行吗?”
“嗯!能行!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他说着,披上了他经常穿的黑色呢子大衣,站起身来又说:
“走!事不迟疑,咱俩一起去他家找他,他们家住的是电力局分给他妻子马素颜的家属院,离这里不太远。他的妻子是电力局很有名气的技术工人,会缠电机,工资待遇很高。所以,他家有点实力。”
山娃感觉自己像是被推进了旋涡,身不由己。可看着曹厂长笃定的眼神,又觉得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随后就站起身来,踏着夜色,跟着曹厂长急匆匆的赶往了梁厂长的家。
他俩冒着刺骨的寒风,走出了大门,穿过小巷,拐进了一条胡同,就到了电力局的家属院,走近了梁厂长的家门,曹厂长抬手重重地敲响了他家的铁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
然后又瓮声瓮气的喊道:
“梁厂长!梁厂长!快开门!快开门呐!”
电力局家属院梁厂长家的铁大门,许久,在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只见梁厂长睡眼惺忪地探出头,看到他俩的瞬间,吃惊地脸色骤变,一脸狐疑的问:
“大冬天这深更半夜的,你俩干啥来了?有急事吗?”
他裹紧睡衣,目光警惕地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顿时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曹厂长直接推开他,大步往里走,山娃紧随身后,心脏随着脚步声在剧烈的跳动,冷汗浸湿了后背。曹厂长一边往里走,一边对梁厂长大声说:
“有事!有事!你摊上大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