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贞并不看那张纸,双手攀上杨康脖子,指尖轻轻扫过杨康耳后温热的皮肤,声音柔得像化不开的蜜糖:“陛下……今天不想这样不开心的事。”
孔有贞茉莉香发丝混着帐中龙涎香萦绕,杏眼微垂,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孔有贞并不想知道,这些细节,也许在曲阜出发时候父亲就想好了,自己享受了家族近二十年的福佑,也该为家族出力,也许这就是世家子弟悲哀吧!
孔有贞带着春夜余温的气息拂过杨康耳畔:“听说陛下新制的《农桑图册》要颁行天下,臣妾幼时在曲阜见过老农插秧,明日可为陛下摹画些细节……”
话音未落,杨康突然抵在孔有贞身前:“果然是玲珑心思,”杨康指尖挑起孔有贞下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孔有贞的饱满之处。
孔有贞却不闪躲,伸手勾住他束发的玉冠,朱唇轻启:“陛下心怀天下,农事自然是头等大事。”
孔有贞眼波流转,忽然轻笑出声,“况且……,若能为陛下分忧,也是臣妾的福气。”
杨康轻蔑的一笑:“后宫不得干政,你还是好好侍候朕吧!”杨康并不给孔有贞机会。只是当孔有贞是孔元错送来的一件礼物,愿意束之高阁,空闲时候拿来抚摸一下,欣赏一下。
后宫干政会影响前朝的决定,这是杨康非常忌讳的。
过了许久,两个人再次分开,孔有贞微微喘着粗气。杨康哈哈大笑,露出一副征服者胜利姿态,大步流星离开,前去养心殿继续批阅奏折。
孔有贞眼神迷离的望着远去的杨康,孔有贞倚着雕花床头缓缓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揉皱的锦被,绣着并蒂莲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铜镜中映出凌乱的鬓发,还有颈间未消的红痕,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幅《汉宫春晓图》里失宠的美人。
交泰殿内滴漏还是在一滴一滴漏,即便是已经有了手表和自鸣钟,交泰殿内还是有这么一件古老的计时器,三更天了。
孔有贞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从妆奁底层摸出一封密信。信纸边角还沾着曲阜老宅的泥土,父亲苍劲的字迹跃然纸上:“若得圣宠,切记谨言慎行,勿以女子之见乱陛下心智!”
孔有贞将信凑近烛火,看着火苗贪婪地吞噬着纸张,突然轻笑出声,陛下心如铁石,哪里是自己一个小女子能够撼动的。
火星溅落在她腕间,灼痛却比不上心口的钝痛。她想起离家那日,母亲塞给她的玉镯,说是祖上传下的避邪之物,此刻却被她压在箱底——避得了邪,避不了命。
披上白狐大氅,赤足走到殿前的白玉阶上。春夜的风裹着露水的寒意,不远处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像一座孤岛漂浮在墨色的宫墙间。
孔有贞拢紧衣襟,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世家女儿,生来便是棋局上的棋子。”
孔有贞弯腰拾起一片飘落的梨花,花瓣在掌心轻轻颤动。“原来我连落子的资格都没有。”喃喃自语间,梨花被风吹散,融入夜色。
李德清前来询问将这个新进孔美人安置在什么地方。
“将贾美人升为婕妤吧!”杨康说道,“赵郡主是不是议亲了!”
李德清说道:“是的,定了郭靖大人的大公子。”
“是一门好亲事,发嫁的时候记得提醒朕,朕也给这个女儿添一抬妆。”杨康提醒道。
杨康批阅了奏折再次来到交泰殿,看到在殿中赤脚走路孔有贞,一瘸一拐的像是一只折翅的精灵。
“走吧!朕给你寻一个住处。”杨康在孔有贞身后说道。
孔有贞闻声缓缓转身,月光为她苍白的面容镀上一层冷霜,发间零星的梨花碎瓣更添几分凄清。
孔有贞望着杨康眼底转瞬即逝的怔愣,忽而屈膝行礼,朱唇轻启时带着与白日截然不同的疏离:“谢陛下垂怜,只是臣妾愚钝,不配叨扰圣驾。
“夜里凉,以后不要赤脚了,小时贪凉,老了难受。”杨康忍不住提醒道。
孔有贞的三寸小脚走起来还是别有一番风情,杨康有些理解这个时候的士大夫为什么会推行裹脚文化。
孔有贞闻言,目光落在自己蜷缩在青砖上的赤足,趾尖还沾着方才踩碎的梨花碎屑,裹脚布缠绕出的精巧足型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如今的女子还裹脚吗?”杨康有些好奇在自己强制缠足令下,还有没有缠足之人。
“托陛下的福,如今大家都不缠足了,只是苦了那些勾栏瓦舍之人。”孔有贞是知道缠足之苦的,也知道陛下是想要放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下了一道缠足的命令。
“陛下何不下一道诏令,免了那些女子缠足之苦!”孔有贞说道。
“天下之事,又是一道诏令能解决的?”杨康抓起孔有贞,开始加快脚步,就孔有贞这种速度,天亮了也到不了钟意宫。
钟意宫
贾美人喜极而泣,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升妃位,从美人升到婕妤。
贾美人捧着小腹,心想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
阎美人有些嫉妒的看着贾美人,两个人同一天侍寝的,明明自己更卖力,得的龙种也多,为什么是贾美人接龙胎,自己落空了。
阎美人归结于这是天意,天意让自己永远屈居于贾美人之下。
杨康报着孔有贞走了进来,说道:“这个是新来的孔有贞美人,以后就住你们钟意宫了,贾婕妤负责教入宫的规律。”杨康放下孔有贞。
看了贾婕妤一眼:“还好吧!”
贾婕妤有些受宠若惊说道:“谢陛下关心。”自从上次赵郡主事件之后,两个人就有些冷场。
“赵郡主的夫君选的不错,朕同意了。朕让内务府好好操办一下。”
贾婕妤正要谢恩,忽听孔有贞轻笑一声,玉步轻移至杨康身侧:“陛下为郡主婚事操劳,倒让臣妾想起曲阜旧俗——待嫁女儿家会绣百子千孙图,将福气缝进针脚里。若陛下不嫌弃,臣妾愿为郡主绣一幅。”
孔有贞眼波流转,指尖无意识抚过鬓边碎发,“只是臣妾技艺生疏,还需贾婕妤指点一二。”
贾婕妤笑容微僵,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抽痛。她强撑着福身:“妹妹客气,只是这百子千孙图针法繁复,妹妹初入宫闱,怕是……”
“这事你们自己定吧!朕不参与了。”说完杨康就要离开钟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