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整个事件毫不知情的刘玉娥站在堂屋门口,冲着吴庆有的房间扯着嗓子喊道:
\"儿子!醒了吗?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动静,好像你大姥爷他们那边出了什么事?你要不要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灰白的鬓发随着喊声微微颤动。
吴庆有躲在蚊帐里,右手紧紧握住疼痛难忍的左手,身子猛地一缩,喉结在脖颈处剧烈滚动。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
\"我……我不去!困的要死!你们去吧!\"
颤抖的尾音里,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敢细想的惊惶。
吴浩传摆了摆手说道:
\"算了!儿子不想去就随他去吧,小孩子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咱们俩过去看看究竟出了啥乱子?\"
说着,他便率先跨出了屋门。
于是,夫妻俩不再多言,沿着土坯墙根下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刘成章家赶去。
刚转过墙角,就见刘玉柱神色紧张,怀里紧紧抱着满脸泪痕、哭得撕心裂肺的宝贝孙子。
王家慧与佟若雪婆媳俩紧紧跟在后面小跑,看样子非常着急。
吴浩传急忙快走两步,粗粝的手掌在空中虚摆着打招呼:
\"玉柱哥!\"
刘玉娥也堆起满脸笑意:
\"家慧嫂子,出啥事了这么急...\"
话音未落,就见三人齐刷刷冷下脸,理都没理他们,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见他们一般径直擦身而过。
王家慧刻意加快脚步时,带起的风掀起了刘玉娥鬓边的碎发。
看着几人匆匆远去的背影,吴浩传挠着后脑勺,黧黑的脸上写满困惑。
刘玉娥咬着嘴唇,眼眶微微发红,明明白天还和和睦睦的亲戚,怎么突然就像仇人般生分?她快步走向刚从院子里出来的刘成章夫妇:
\"大伯!大娘!玉柱哥他们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好像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被无端冷落的委屈。
看见吴浩传与刘玉娥夫妻俩,刘成章的脸也立马黑了下来,皱纹像被石子砸出涟漪的湖面般扭曲堆叠。
他和老伴刚刚从孙媳妇颤抖的叙述中得知,那个趁着夜色潜入房间、企图侵犯孙媳妇的坏人,很可能是刘玉娥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吴庆有!
他胸腔里的怒火早已聚集在头顶。
此刻他攥着拐杖的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老茧里,所以看到吴浩传和刘玉娥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好在现在只是根据孙媳妇描述的身形轮廓,和坏人的一声惨叫进行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吴庆有。
所以刘成章此时只是紧绷着下颌,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剧烈滚动,若不是残存的理智压着,他恨不得立刻将这对夫妻连同他们那不肖的儿子撕碎。
刘成章冷冷的说道∶
“若雪的家里,今天晚上溜进来个畜生!”
他猛地将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趁着若雪独自带娃,欲行不轨之事,结果被若雪给咬伤了,慌不择路逃跑了!”
他苍老的声音突然拔高,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
“坏人被咬伤的手就是犯罪的证据!”
他佝偻的脊背微微颤抖,
“我猜肯定就是我们庄上的人,我们这个庄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外人根本摸不清门户!一旦被我们揪出来,坚决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无论是谁!我们绝不轻饶!”
史长秀跟着说道∶
“对!要是被我们知道是谁干的,非把他打个半死不可!”
她气得直拍大腿,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如今法制社会!还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看他是不想好了!”
吴浩传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抬手擦了擦额头突然冒出的冷汗,他感觉很奇怪,听完叔丈人和叔丈母娘的话,自己竟会莫名的紧张,难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联?
“竟然还有这种事!”
吴浩传刻意提高声调,眼睛却不敢直视刘成章喷火的眼神,
“对待这种下流的人!就不能心软!不严惩难解心头之恨!”
刘玉娥扯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强装镇定地挺直脊背,她的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但她必须对这件事情进行表态,于是说道∶
“是啊!实在太可恨了,这要是放在旧社会,都可以浸猪笼了!”
她声音尖锐得有些发颤,
“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把他交到派出所,让他受到严惩!”
说罢还配合着重重跺脚,震得脚边的落叶沙沙作响,夫妻俩表现得咬牙切齿,看上去对这种不耻行为,也是恨到了极点!
刘成章摆了摆手,脸上的阴云几乎要凝成实质: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到若雪家里看看去,看看那个畜生是怎么进去的!”
他攥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用力杵在地上“咚”地一声闷响,仿佛要把满腔怒火都砸进土地里。
话音未落,他已经佝偻着背,迈着沉重却急促的步子,率先向着佟若雪的家里走去。
热心的村民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纷纷呼啦啦跟在后面,鞋底与地面摩擦出杂乱的声响。
吴浩传与刘玉娥对视一眼,神色不自然地混在人群里,刘成义老俩口拄着竹杖赶了过来,刘玉龙夫妻俩自然也在其中,他们都是怀着既愤怒又急切的心情!
毕竟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老刘家,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他们的脚步都跟在刘成章的身后,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从现场找出些蛛丝马迹。
来到佟若雪家门口,只见门楼门和堂屋门都大敞着。
那是因为刚刚佟若雪抱着孩子惊恐万分从家中跑走,慌乱间哪里还顾得上管好自己的家门。
刘玉龙打着手电筒自告奋勇地走在前面开路,光束在屋内上下左右来回扫视,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房屋。
手电筒的光圈突然锁定在房屋门口不远处——一只布鞋孤零零地躺在那里,鞋底朝上,显然是凶手着急逃跑时慌乱间甩落的。
刘玉龙的喉结动了动,将光束缓缓前移,一道寒光突然刺痛了他的眼睛——一把菜刀,静静地躺在床前的地面上,刀刃在手电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刘玉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菜刀,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刀把上熟悉的磨痕,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他瞳孔猛地收缩,脑海中不受控地闪过小妹家厨房的场景——这……这……这不是小妹家那把经常切菜的菜刀吗?怎么会在若雪的家里?
冷汗顺着他的后颈滑进衣领,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