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训练馆里回荡着清脆的击球声，塑胶地板上散落着几个白色小球。
郝友其握着球拍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嘴撅得能挂球网，目光死死锁在远处球台的苗念身上。
德岐试探着开了口，“要不，咱们换个桌？”
少女的短发随着每一次击球轻轻晃动，发尾扫过耳垂，却始终不肯转头往这边看一眼。
她将乒乓球抽得又快又狠，白色的小球在台面上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喂...\"和苗念对练的桦桦突然压低声音，手心里全是汗——不只是因为运动。
她借着捡球的间隙小声说：\"你要不搭理一下你家搭档呢？那眼神快把我后背盯穿了。\"
苗念一记暴冲打在台角：\"理他干嘛？今天又没混双训练。\"
“小祖宗，我敢打赌下一秒他就要换球桌了。”
桦桦勉强把球挡回去，忍不住偷瞄了眼场边。
郝友其把拍边的护边条抠起了一个角，已然开始拎自己的训练包。
“你看看，我说的吧！”桦桦转回来时五官都皱在一起，\"你俩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她突然灵机一动，故意把球搓得又高又飘，径直朝隔壁球桌刚刚站定的郝友其飞去！
少年条件反射地伸手，却见苗念一个箭步冲过来，球拍在空中划出银光。
两人差点撞个满怀，“慢点，小心受伤。”。
空气凝固了一瞬。
\"哼！\"苗念转身时短发甩过一道弧线。“不用你管！”
郝友其僵在原地，像只被主人无视的大型犬。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把拍柄缠带又绕紧一圈。
祁加开完会，顺带过来巡视一番。
他单手推开移动挡板，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乔楚覃、苏怡笙没在，你俩就给我演这出？\"
苗念轻哼两声，还是回到了自己的球桌。
祁加看向郝友其，做了个糖炒栗子要敲的动作。
“你咋又把人惹毛了？跟你乔指一副德行！”
郝友其憋屈，举着球拍对着空气胡乱挥了两下！
“我没惹她······”
“你没惹她，人家给你甩白眼儿？”
“我······”郝友其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百口莫辩。
“苗念。”
他突然抬高几分声音，却在苗念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带了几分委屈，手指无措地捻着自己发红的耳垂。
“咱俩练一会？”
苗念？
女孩闻言截停手里的球，翻了个白眼。
郝友其却是朝前跨进了她的场地，“叫错了，念念。”
桦桦闻言噗嗤一声，“哎哟我天！”
“你偷懒，小心我告诉乔指！”
“那一会儿我陪你练会？”
“嗯！”
苗念瞥见他身后德岐憋笑憋到变形的脸，心软的松了口：\"等我练完这组相持。\"
\"好！\"
某个瞬间阴转多云的脸，让祁加想起暴雨后突然放晴的洛杉矶海滩。
他摸出手机咔嚓连拍：\"刚那嗓子我还以为能超越乔楚覃呢。\"指尖轻点把照片发送给了苏怡笙，“你们家两小朋友闹情绪呢，明天上班做做思想工作~”
早晨时分，乔家。
乔楚覃拎着滴水的菜篮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
苏怡笙正蜷在一角睡得香甜，发丝散落在脸颊旁，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眼底不自觉漫上笑意，连换拖鞋的动作都放得极轻。
放了菜，乔楚覃泡了壶新到的碧螺春。
悠闲地哼着小调给窗台的多肉浇水，转身又将苏怡笙买的快递啥的拆了。
看见茶几上散落的昨天拆完没收拾的盲盒玩偶，不禁失笑——五六个圆头圆脑的小家伙排排坐，虽然颜色各异却都顶着同款龇牙咧嘴的表情。
\"这龇牙咧嘴的，\"他随手拿起一个紫色的小怪物，指腹轻轻摩挲着它圆鼓鼓的脑袋，\"先坐着吧，等我媳妇起床再给你们取名字~\"
阳光透过纱帘，在玩偶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门铃突然响起，乔楚覃打开门。“哟，你今天来这么早？”
乔楚覃挑眉看着秦毅手里的菜袋子：\"这当爹了就是不一样啊？还学会买菜了？\"
“这不老蹭饭多不好意思，”秦毅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今天起得早，买了点咱妹爱吃的海鲜。”
乔楚覃接过泡沫箱时瞟了一眼他手里那袋格外丰富的食材，\"这一袋是？\"
“我儿子说你做饭好吃，我来学几道~”
“几道啊？”
秦毅掏出手机的备忘录，“嗯，锅包肉，糖醋排骨，玉米烙，南瓜蒸奶糕，还有饺子~”
“都先放厨房吧，喝杯茶？”
“行！”
乔楚覃拎着青瓷茶壶的手腕轻轻一旋，碧螺春的嫩芽在壶底舒展开来，氤氲的茶香混着晨雾在杯口打了个转儿。
他挑眉看向秦毅：\"你一天学得完？\"壶嘴倾泻出一道琥珀色的水线，茶叶在杯中跳着旋舞，\"咱们三人也吃不完这么多。\"
\"那先学两三个？\"秦毅接过茶杯时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青花，\"还有大半年时间，除开带队比赛，咋我也学的完~\"
话没说完就被茶香堵了回去——碧螺春特有的兰花香正往鼻尖里钻。
茶雾朦胧间，秦毅压低了声音：\"笙笙还睡着？\"
\"昂。\"乔楚覃指节抵着茶壶盖，轻轻转了半圈，\"睡着呢。\"
秦毅环顾四周，目光掠过窗台的多肉和墙上的拍立得相框：\"你这房子，瞧着也是人住的样子了。\"
\"你这话说的，\"茶壶\"咔\"地落在茶盘上，\"以前不是？\"
\"笙笙没回来那会可不像！\"秦毅吹开茶沫，瞥见茶几上一排龇牙咧嘴的盲盒公仔，\"笙笙也玩这个？\"他指尖在杯沿蹭了蹭，\"昨天跟五宝视频，他也开这个。\"
乔楚覃拎起茶壶，手臂悬在半空停顿片刻。
琥珀色的茶汤精准落入秦毅见底的杯中，水位停在八分满：\"玩~\" 他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五宝住这儿的时候，他俩能对着这些小玩偶嘀嘀咕咕一下午！\"
茶壶放回茶托时，壶嘴正对着窗外那株刚浇过水的茉莉。
秦毅捏起那个紫色的小怪物，在指间转了个圈：\"这龇牙咧嘴的叫啥啊？\"
乔楚覃慢条斯理地往茶壶里续水，碧螺春的嫩芽在壶底打了个旋儿：\"小绿、小紫、小蓝？\"
他指尖点了点一排圆脑袋，\"我媳妇说没穿衣服的都这样叫，好记。\"
\"很形象~\"
秦毅突然压低声音笑出来，胸腔震动带得茶杯里碧绿的茶汤微微晃动。
阳光正好斜斜切过那排公仔，给每个龇牙的嘴角都镀上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