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趴在张安国营寨附近的一个小山顶上,用望远镜观察。他根据条例,用布盖着望远镜前段,形成一个“屋檐”,以防止反光。
他一动不动。身上的白色斗篷让他看起来,就像山顶上的雪包。 辛弃疾眼睛发红,咬着嘴唇,望远镜锁定了张安国的帅帐。那周围似乎有不少金兵。
探马侦察的结果是纥石大军刚刚开拔往西南而去,留了五百精兵帮助张安国镇场子。张国现在手下的部队成分很乱,有些是他原来带的兵,有些是刚投降的耿京的手下。
现在张安国所部比较混乱。别说耿京以前的手下,就是他的老部下,很多人对他杀了耿京也都很有看法。
即便有些对投降金国当官认同的,也对他杀耿京很有意见。 毕竟耿京在他们心中是江湖道义的化身。
辛弃疾的探马都不用专门抓舌头,在张安国营寨附近遇到几个伏路军,都没打,一聊天,那边就什么都说了。收了二两银子后,那几个原来耿京的手下甚至表示愿意做内应。
辛弃疾看着慢慢落下的夕阳,暗暗祷告:大哥在天之灵,一定要帮我为你报仇。在他身后,五十多个特战队员早已吃完饭,恢复了体力。
特战队员都是用的原始的自热锅。夹层里放着生石灰,用雪水放进去很快就沸腾发热,把里面用过滤了的雪水掺好的压缩饼干加热。热饭是战斗力的重要保证。
辛弃疾说:“我站岗,你们都到帐篷里躺一会,等天彻底黑了,我们就动手!”他实在躺不住,想起以前跟耿京交往的点点滴滴,他越发怀念这位大哥。
在北方的绿林道上,如果有人走投无路,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去投奔耿大哥;如果有人受了冤屈,大家公认能主持正义的也一定是耿大哥;有人穷困潦倒,仗义疏财的不是耿大哥就一定是他的手下。
如果有人被女真恶霸欺负了,官府也不敢管,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是求耿大哥。而且他从来不要求回报,甚至连被帮助的人姓名都不问。他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即便对一个乞丐,说话也是和颜悦色。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被他的结拜兄弟张安国杀害了,换了一个东平州节度使的官帽子。
辛弃疾带着特战队员,缓缓地骑着马从山上下来,走向张安国的营寨。那几个之前跟侦察兵接触的前耿京手下已经等在路旁,他们也不说话,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到了寨门,站岗的哨兵没精打采地打着招呼:“回来了”,居然连口令都没有。有个哨兵见多了不少人,就问:“后面这位长官是谁?面生的很。”
旁边一个人赶紧把他捂住嘴拉开,一边在耳朵边说:“你不要命了。不认识他吗?那是八爷,历城青兕!一会儿要有好戏看了,张安国,嘿嘿....... ”
那个多嘴的小兵吓了一跳,现在辛弃疾的名气太大了。到处都传着,他多次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事迹,神乎其神。甚至都有人说完颜亮,也是他晚上去杀的。
原来耿京这边的忠义军一些老兵和军官都认识辛弃疾,而辛弃疾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往里走。居然有很多人跟在他后面,加入了他的队伍。
这一路上,五六万大军,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拦。眼看过了辕门,开始有张安国的亲信过来喝问。辛弃疾暗暗说了一声“大哥保佑”,突然开始扬鞭加速,直冲张安国的大帐。
张安国几个人正陪着几个女真军官喝酒,不断地献媚,大讲自己如何早就心怀大金,以前只是活不下去,反的也是完颜亮,对现在的皇帝那是打心底崇拜效忠。
然后他又夸几位女真军官如何英俊威武,一看就是英雄好汉,日后肯定都能当元帅.........
张安国拍着拍着,自己都没词了,正有点尴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军中无故纵马是死罪,更何况这一听就是几十匹马,对着大帐冲过来了。
张安国大惊,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女真兵要杀他。不过看几个女真军官也都站起来一脸惊疑,不像假的。
他站起来对着门口站岗的亲兵喝道:“外面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话音未落,一个亲兵飞了进来。辛弃疾直接低头趴在马上,冲进了大帐,直奔主座后面的张安国而来。
沿途飞起几个人头和断臂,那是企图阻拦的亲兵和军官。张安国当然认识辛弃疾,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敢厮杀?
他一边喊道:“老八你听我解释,”一边对着辛弃疾把桌案掀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没跑两步就脖子一紧,被辛弃疾提到马上,接着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辛弃疾并不减速,长剑一挑,划开帐篷,连人带马冲了出去。
他身后,轰的一声,一颗手榴弹响了。几个特战队员扔完手榴弹,又进去把还没死的老六老七抓了起来,顺手把还在挣扎的女真军官砍了头。
辛弃疾大喊:“历城辛弃疾奉旨收张安国,胁从不问,快快随我反正!”
那五百女真精兵就在附近,虽然主官已经被杀,但还是不少人对着辛弃疾一阵乱箭。
辛弃疾大吼一声,长剑舞得雪球一般,把射过来的羽箭绞得粉碎。不过几十步的距离,辛弃疾瞬间就骑马冲到了金兵中间,切瓜剁菜般砍杀,如同血肉收割机。
金兵赶紧扔下弓箭就跑,被辛弃疾一路追杀。他胯下战马终于中了几箭,撑不住摔倒在地。辛弃疾飞身下马,一手提着张安国,一手挥舞长剑,沿着金兵的帐篷,一路碾压过去,无人是一合之敌。
众人都看傻了,这何止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简直就是一个人追着百万军砍!特战队长唯恐辛弃疾有闪失,赶紧命令:“你们小队押着俘虏,其他人跟我上。”
他们一边喊着:“老大,我们来助你。”防止误伤,一边跟着辛弃疾后面,护住他两翼和背后。两个队员赶紧把张安国接过来,这个也不能让他这么便宜就死了。
原来义军的人互相看了看,有人就挺身而出,高呼:“跟着八爷杀金贼!”呼啦啦走出几百人跟在辛弃疾后面,对着金兵大杀大砍。
后来人越来越多,几乎全营都高呼:“跟着八爷杀金贼!”可怜那五百金兵,大多本来就被辛弃疾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被五六万人围杀,一个个都被砍作肉泥。
不过还是有机灵的,一开始就骑马逃走,飞奔去找纥石大军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