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峰的暮色比龙脊灵脉来得更早。当李江的归墟剑劈开最后一道山雾时,整座山峰已浸在靛青色的余晖里。
三年前他初到紫霄宗时,曾随赵奎来西峰打理过护山灵兽的巢穴,那时这条石阶路上还满是灵兽的蹄印,如今却只剩被影力侵蚀的焦黑痕迹。
“这里的灵脉气息不对劲。”
“赵奎若真是内奸,绝不会只留下这点痕迹。”
沐瑶的指尖拂过身旁的古松,化婴境后期的灵力探入树干时,那些原本苍劲的脉络竟泛起灰黑色。
蓝毛灵鼠突然从李江肩头跃下,顺着石阶向下窜去。它的身影在第七级石阶处停住,鼻尖对着阶缝里的一缕黑气轻嗅,化婴境后期的灵力在它周身凝成蓝色光团——那光团触到黑气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李江蹲下身,完美级出窍境后期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石阶。归墟剑的青金灵光沿着阶缝游走,渐渐显露出一个模糊的符文印记。那印记与宝库中发现的影族阵盘上的符文,有着七分相似。
“是‘影遁符’的残留。”
“这种符文需要修士以自身灵力为引,赵奎当年只是筑基境巅峰,根本无法催动。”
李江指尖在印记上轻轻一叩。
沐瑶忽然道:“除非有人帮他。”
她指向石阶尽头的执事房,那座青砖瓦房的窗棂上,还挂着三年前赵奎亲手编的灵草挂饰,只是此刻已被黑气缠成了黑色。
两人靠近执事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影力气息扑面而来。李江推开虚掩的木门,只见屋内的陈设与三年前几乎无异——墙角堆着未用完的灵兽饲料,桌上摆着半块啃过的灵米饼,只是在这些日常物件中间,赫然躺着一具黑袍人的尸体。
尸体已被影力侵蚀得面目全非,黑袍下露出的手腕上,刻着紫霄宗外门弟子的身份印记。沐瑶翻查尸体时,在其怀中摸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赵”字已被黑气蚀得只剩轮廓。
“是赵奎没错。”
“但他死得太蹊跷。你看这伤口——”
李江的归墟剑挑起黑袍的一角,那布料的质地与宝库中影族分身的黑袍完全相同。
尸体脖颈处的切口平整如镜,显然是被一剑毙命。切口周围的皮肤泛着青黑色,却没有影力爆发的痕迹,反而像是被某种蕴含净化之力的术法瞬间斩杀。
“能一剑斩杀被影力控制的修士,至少得是出窍境初期的修为。”沐瑶的目光落在桌角的药罐上,罐底残留的药渣中,竟混着几株“醒神草”——这种灵草能解影力迷魂,正是三年前赵奎总说要找的药材。
蓝毛灵鼠突然对着房梁龇牙。李江抬头时,只见横梁上挂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盒,盒身刻着紫霄宗外门弟子的制式花纹。他以剑穗缠住木盒拽下,打开的瞬间,一枚晶莹的玉简滚了出来。
“影族以晋升内门为诱,逼我在灵兽饲料中掺‘蚀灵散’。”
“它们说只要污染十头护山灵兽,就让我晋入化婴境。”
“今日见它们在宝库外动手,知已暴露,望后来者能揭穿其阴谋……”
玉简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仓促间刻下的。
字迹在末尾处戛然而止,仿佛刻写者突然遭袭。沐瑶的指尖抚过玉简上的刻痕,化婴境后期的灵力探入时,那些字迹竟微微发亮:“这玉简被动过手脚。最后几行字的灵力波动,与前面的截然不同。”
李江将玉简凑到归墟剑旁,青金灵光映照下,果然在末尾处显露出另一层极淡的刻痕。那些刻痕组成的并非文字,而是一个指向西峰后山的箭头。
“是陷阱,还是线索?”沐瑶的眉头微蹙,“赵奎若想示警,大可直接写出地点,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蓝毛灵鼠突然窜到门口,对着后山的方向发出尖锐的嘶鸣。李江循着它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峰后山的迷雾中,隐约有几点绿光在闪烁——那是被影力控制的护山灵兽的眼睛。
“不管是陷阱还是线索,都得去看看。”李江归墟剑斜指地面,青金灵光在他周身凝成护罩,“三年前赵奎说过,后山有个废弃的灵泉,是护山灵兽饮水的地方。”
后山的山路比前山更为陡峭。当年赵奎曾笑着说,这里的石阶是他用了三个月才凿出来的,如今那些石阶却已被影力蚀成了碎石。
沐瑶的木系术法在途中数次救险,她指尖结印时,化婴境后期的灵力催生出的青藤,总能恰好缠住即将崩塌的岩壁。
“小心脚下。”
“这里的石阶是空的。”
李江突然握住沐瑶的手腕,完美级出窍境后期的灵力顺着掌心注入。
他的话音刚落,沐瑶脚下的石阶便轰然碎裂,露出一个深约丈许的陷阱。
陷阱底部铺满了尖锐的黑曜石,石尖上还挂着几缕黑色的兽毛——那是护山灵兽金毛犼的毛发。
“是影族设的‘噬灵阱’。”
“这些黑曜石能吸收修士的灵力,赵奎若真是内奸,绝不会掉进这种陷阱。”
李江的归墟剑在陷阱边缘划了个圈,青金灵光形成的光幕映出底部的符文。
沐瑶突然道:“他不是内奸。”
她指向陷阱旁的一丛灵草,那草叶上还沾着半枚玉佩碎片,碎片上刻着的“奎”字,正是赵奎的字号:“他是被人胁迫,最后想逃却掉进了自己设的陷阱。”
蓝毛灵鼠已顺着陷阱壁上的缝隙窜了下去。片刻后,它叼着一块染血的黑袍碎片爬了上来,碎片上除了影力气息,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紫霄宗执法堂灵力——那灵力波动与秦风的执法剑如出一辙。
“秦风长老来过?”
“可他为何从未提及?”
李江的眉头紧锁。
“不止秦风长老。”
“这碎片上还有‘凝神香’的味道,典籍阁的库房里就有这种香料,通常只有长老级别的人物才能领用。”
沐瑶将碎片凑到鼻尖轻嗅。
两人继续向后山深处行进时,雾气越来越浓。
蓝毛灵鼠的蓝色灵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它每前行丈许,就会停下来对着某处轻嗅,化婴境后期的灵力在它身前凝成探路的光丝——那些光丝触到隐藏的影力陷阱时,便会爆发出细碎的火花。
在一处转角的岩壁后,李江发现了一具金毛犼的尸体。这头曾被影力污染的护山灵兽,此刻躺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紫色的长剑——那剑鞘上的云纹,正是紫霄宗执法堂的制式。
“是秦风长老的佩剑。”
“但这伤口……”
“是从背后刺入的。”
沐瑶拔出长剑,剑身上的血迹已凝成黑色。
李江的指尖抚过金毛犼的眼睑,完美级出窍境后期的灵力探入时,竟在其残存的神魂中捕捉到一段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执法堂服饰的身影,正将某种黑色粉末倒入灵泉,金毛犼冲上去阻止时,被对方一剑穿心。
“不是秦风。”
“秦风的剑招刚猛,绝不会用这种阴柔的刺法。”
“而且他的修为是出窍境后期,杀一头化婴境中期的灵兽,根本无需偷袭。”
李江收回手。
蓝毛灵鼠突然对着灵泉的方向发出急促的嘶鸣。
那处废弃的灵泉就在前方百丈处,此刻泉眼周围的地面已裂开数道缝隙,缝隙中涌出的黑气正顺着泉眼向下渗透——那里是西峰灵脉的分支节点。
泉眼旁的石壁上,刻着与宝库中相同的影族阵盘。阵盘周围插着八根黑色的幡旗,幡旗上的影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入泉眼。李江的归墟剑斩向幡旗时,那些幡旗竟化作黑影扑了过来,口中发出尖锐的嘶吼。
“是‘影奴幡’!”
“这些幡旗需要用修士的生魂炼化,赵奎的尸体……”
“恐怕就是用来炼制最后一面幡旗的!”
沐瑶的木系术法瞬间发动,无数青藤从地底钻出,将黑影缠成一团。
李江的归墟剑在黑影中穿梭,青金灵光所过之处,那些黑影纷纷消散。但被斩杀的黑影每消散一个,泉眼处的黑气就浓郁一分,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泉底被唤醒。
“不能硬拼!”
“这些黑影是阵盘的养料,杀得越多,阵盘的力量越强!”
沐瑶突然喊道,化婴境后期的灵力在她身前凝成巨大的木盾。
蓝毛灵鼠突然窜到阵盘中央,化婴境后期的灵力在它口中凝成蓝色火球。火球砸在阵盘上的瞬间,那些原本流转的符文竟停滞了片刻。
李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归墟剑化作青金流光,沿着阵盘的纹路游走,将清玄盏中的青焰引入阵眼。
“归墟·净灵!”青金灵光与青色火焰交织成螺旋状的光柱,猛地刺入泉眼。
泉底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无数黑色的触手从泉水中翻涌而出,触手上还缠着西峰灵脉的脉络——那些脉络原本是晶莹的白色,此刻已被蚀成了墨色。
“是影族的‘蚀脉虫’!”沐瑶认出那些触手上的细小虫影,“《太玄秘录》记载,这种虫子能啃食灵脉,让影力顺着脉络蔓延!”
李江的完美级出窍境后期灵力全力爆发,归墟剑与清玄盏的力量相互呼应,在泉眼上方形成巨大的净化光幕。那些黑色触手触到光幕时,纷纷化作青烟,但泉底涌出的触手却越来越多,仿佛无穷无尽。
就在这时,蓝毛灵鼠突然跳进泉眼。它的身影在黑色触手中穿梭,化婴境后期的灵力在它周身形成蓝色护罩,那些触手竟无法靠近。片刻后,灵鼠衔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跃了上来,晶石上还缠着最后几条挣扎的蚀脉虫。
“是‘影核’!”
“这才是阵盘的核心!”
李江一剑斩碎晶石,青金灵光将虫影彻底净化。
阵盘失去影核支撑,瞬间崩碎成粉末。
泉眼处的黑气渐渐消散,露出下方晶莹的灵脉脉络。李江的灵力探入时,发现这些脉络虽有损伤,却未伤及根本——显然赵奎在最后时刻,用某种方法延缓了蚀脉虫的蔓延。
沐瑶在泉眼旁的碎石中,发现了一枚破碎的执法令牌。令牌上的“秦”字已模糊不清,但边角的缺口,与金毛犼胸口的剑伤完全吻合。
“是有人冒充秦风长老。”
“赵奎在玉简里留的箭头,其实是想告诉我们,真正的内奸在执法堂。”
李江将令牌碎片收好。
暮色完全笼罩西峰时,两人顺着原路返回。路过执事房时,沐瑶突然停在桌前,化婴境后期的灵力注入那半块灵米饼。
饼屑中竟滚出一粒极小的银色种子,种子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长成了一朵银色的小花——那是青岚宗特有的“忆灵花”,能回溯接触过的人的记忆。
花芯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赵奎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执法堂服饰的身影,那人手中拿着一瓶黑色粉末,正低声说着什么。画面的最后,赵奎抓起种子塞进灵米饼,然后被对方一剑刺穿了喉咙。
“是玄阳子前辈的笔迹!”
“赵奎是玄阳子前辈安插在西峰的眼线!”
沐瑶突然指着花芯中一闪而过的令牌,那令牌背面刻着的小字,与玄阳子留在清玄盏中的残念笔迹完全相同。
李江的归墟剑突然发出嗡鸣。他抬头望向夜空,只见西峰的夜空中,九颗星辰正连成一道诡异的弧线——那是“九极锁天阵”被触动的迹象,显然有人在龙脊灵脉那边动了手脚。
“我们得回去。”
“龙脊灵脉的净化,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江握住沐瑶的手腕,完美级出窍境后期的灵力带着她腾空而起。
蓝毛灵鼠紧随其后,它回头望了一眼执事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夜风掠过西峰的古松,带走了最后一缕影力气息,却带不走那些深埋在迷雾中的阴谋与牺牲。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时,西峰执事房的屋檐下,一只传讯灵鹤悄然起飞,它脚上的玉筒泛着幽光,朝着紫霄宗执法堂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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