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陈菀傻眼了。
原来澄阳和柳朝雪早有勾结，她们两人居然这般豪情壮志。身为女人，说不震撼是假的。要是她不是这个成国国主，要是她们来策动她，说不定她也会心动加入。
似乎是被空桑锦看穿了她的心事：“怎么？你是不是也心动了？”
“那哪能啊。”陈菀半开玩笑道：“除非她们让我做皇帝，否则我不会加入的。”
空桑锦也笑了：“你还真敢想……你虽然没办法加入她们，但是你可以打败她们。”
话题又被拉回了刚才那个瞬间。
陈菀也认真了起来：“你……没开玩笑，真的要把东秦交给我？”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空桑锦从枕边摸出一个盒子，他打开放到了陈菀面前：“这是传国玉玺和虎符，我现在交给你……我对你，只有三个要求。第一，一定要杀了澄阳。第二，统一原东秦天下……第三，照顾好我的女眷和孩子。”
陈菀望着空桑锦严肃而渴望的脸，她想去接，可是她的手就是不听使唤。
“怎么？你不愿意？”
“不。”陈菀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有点害怕。”
“你害怕什么？你现在已经是成国国主了，你为了那艘船也会攻城掠地了。你为什么还会害怕？”
是啊，今天的陈菀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陈菀了。为什么还会惴惴不安，为什么还会瞻前顾后？我应该毫不犹豫地接过才对。
“你怕打不过她们？”空桑锦虚弱地一笑，道：“没什么好害怕的，我教你就是了……”
“好，我听着。”
空桑锦又坐直了一些：“南秦打下毫州下一步应当会往昭北去，你无需死守只要稍加阻挠即可，不要浪费兵力在这上面。”
“那就任由她拿下昭北那么大片的土地？”
“土地大又有什么稀奇的，她看中的无非是昭北的战马还有铁矿……可她不知道的是，昭北的铁矿早就已经被我挖空了，所有的铁都存在了丽粟，本来是要分批运往三个驻点制作铁器，但是还没来得及。你需记住，这个事不能透露，只能派自己最亲近的人去办，但是要快。否则等她们发现定会第一时间攻打丽粟，到时候就难办了。”
“我明白了。”
“在她们拿下昭北后定会休养生息，你却不能放任她们，一定要多多制造麻烦。不要怕得罪她们，左右等她们缓过劲来也是要对付你的。”
空桑锦打起精神继续道：“你若要进攻，可以截断她昭北与江南的连接处，将她的属地一分为二。先攻江南，再图其他。”
陈菀见他出气多进气少，有些害怕忙道：“好，我明白了，你先歇歇。”
空桑锦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手，他神色凄然：“不，我没时间了。有些话我一定要说完才可以。皇后是个糊涂的，若是以后她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多担待……太子软弱如果由她母亲教养大许是不会有大出息，我其他的子女还小看不出资质，你若是不放心，大可把他们都驱逐出去。只要能安生立命即可……”
陈菀心里一酸，心里只想道：原来你空桑锦临死之际也会为自己的妻子儿女做打算，原来你……也是有心的。
“你放心，我会善待他们。”陈菀承诺。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所以我才会放心把一切都托付给你。”
陈菀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焦急：“你别说了，我去让荀芳给你看看好吗？”可空桑锦却依旧不肯放手。
“……菀儿，你……你……你还恨我吗？”
恨？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的陈菀心里哪里还有那些爱恨放不下的。可是她怕她一说不恨空桑锦立刻就会撒手人寰。他的妻子儿女还在门外等着见他最后一面，他怎么能现在就咽气。
“恨，我当然恨你。在我原谅你之前你不许死知道吗！”她一边说一边想掰开空桑锦的手出去叫人，可惜将死之人力气总是大得惊人。
“恨？也没办法了……”空桑锦微微一笑：“让我最后再为你谋划一次吧……你附耳过来……”
陈菀依言靠了过去。
空桑锦说完最后一席话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再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看着满殿跪着哭嚎的人，陈菀只觉得颇不真实。
来之前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空桑锦居然会命丧在一个外伤之下，她更是没有料到他居然会拱手河山，就这么把东秦交给了她。
回首往事，其他的事她都只是印象模糊，却对初见时的景象记忆犹新。
那时他高高在上，俊美明艳不似凡人。那是她自生下来后见到的最好看的人……
明明知道他心狠手辣，阴晴不定，可还是会被他吸引，不自觉地就爱他。
后来种种，各有对错。爱恨一场，都已成了过往。
“对不住啊，空桑锦。最后又骗了你一次。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
陈菀说完眼泪却是停也停不住。
小荷小白默默守在她身后，只觉得陈菀哭得凄然，连他们都忍不住鼻酸。
这时一个清须白面身穿紫袍的男子起身，道：“张内监。陛下的身后事可是备下了。”
张保抹了抹眼泪，回道：“回抚国公，内务局已然是备下了。”
“甚好。那陛下可有遗诏？”
张保看了陈菀一眼，道：“有。待我去取来。”
陈菀后退几步，对小白和小荷道：“你俩带着荀芳先走。”
两人不解：“为什么？”
陈菀叹道：“待会遗诏一宣读我怕是走不了了，你们先走还能设法营救我。”
“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为什么走不了……那遗诏跟你有关？”
陈菀点点头，用极低的声音道：“空桑锦把东秦交给我了……先别惊讶，听我说完。待会遗诏一宣一定会有人跳出来不同意。但是他们也不敢真的杀了我，你们想办法与暗卫汇合，在外面接应我。”
小荷一咬牙：“让小白去，我陪着你。”
小白这次却没有跟她抬杠，只说：“你小心些，凡事不要冲动。我一定会救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