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投靠战帅的帝皇级泰坦显然得到了精心的修复。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没有这些修复,这台神之机械也永远不会真正停下。
表面的伤疤从来不是弱点,而是勋章。只要等离子反应堆仍在咆哮,只要武器阵列还能充能,这台钢铁巨兽就永远是战场上最致命的毁灭化身。
它的机魂在金属躯壳深处躁动不安,渴望着新的杀戮。
佩图拉博的思维与审判日的机魂紧密交织。他能感受到机魂嗜血的渴望在电路间奔涌,却像驯兽师勒紧缰绳般将其压制。
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主武器系统上:每完成三次齐射就必须进入强制冷却程序。若强行突破这个限制,别说炮管可能会因为过热而熔毁,更可能引发等离子引擎的链式反应,将整台泰坦变成一颗超级大炸弹。
短暂的休整自然是为了更大的威力。一发精准的等离子炮击,足以让整支阿斯塔特连队在毁灭之光中瞬间气化,连他们引以为傲的陶钢装甲都会像薄纸般燃烧殆尽。
吕山德瞄准辅助艇在战场上空盘旋,不断向审判日传输着坐标数据。
但那些坐标全是忠诚派的位置。佩图拉博不得不亲自计算每一发炮弹的落点,他的大脑像一台精密的战争计算机,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快速重构着真实的火力分布图,将修正后的射击参数源源不断地输入泰坦的火控系统。
通过泰坦的双眼,他俯瞰着圣歌城的废墟。
领唱者宫殿的城墙外围,钢铁履带碾过焦土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数以百计的运兵车舱门正在不断开启,吐出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阿斯塔特战士。紫金、深青与深灰——三支叛变军团犹如参加凯旋阅兵般整齐列阵,却保持着令人不安的静止。
没有辅助军,全是精锐。
佩图拉博突然意识到,这帮人甚至不如吞世者勇敢——至少安格隆的疯子们会毫不犹豫地冲锋。而眼前这些人,他们像秃鹫般等待着,等待审判日的炮火先撕开忠诚派的防线,好让他们轻松收割残局。
懦夫。他在心中嗤笑。
佩图拉博:我会先轰炸外围的叛徒,最后把宫殿炸平。
原体一如既往的拧巴,他并没有说明这么做的原因。
但其他人早已读懂他矛盾的天性,也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他们很明白,宫殿的坍塌意味着废墟掩埋,意味着难以辨认的尸体,意味着给可能幸存者最后的掩护。这就是佩图拉博式的关怀。
瑞兰诺沉默了一瞬:你们呢?
利亚:不用担心我们。
回话完后,她闭上眼睛,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毁灭默哀。很久之后,她才轻声道:“打吧。”
……
当一切准备就绪,审判日发出震天怒吼,其中一发巨型炮弹如陨星般划过天际,精准命中马卡拉大殿的穹顶。
整座国会大厦如同被天神之锤击中般剧烈震颤。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墙壁、浮雕、穹顶、立柱……一切的一切都如脆弱的玩具般断裂,厚重的石墙向内崩塌,四王议会的决斗场被数以吨计的建筑残骸彻底掩埋。
通讯频道瞬间炸开,叛徒们的质问与怒吼如潮水般涌来。内容大同小异。
佩图拉博面无表情地切断了通讯。
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审判日的等离子火山炮骤然咆哮,刺目的光柱撕裂战场。尽管炮弹落点偏离预定坐标数米,但毁灭性的等离子洪流依然席卷了荷鲁斯之子的阵列。
这下,彻底瞒不住了。
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刺入佩图拉博的听觉神经。
“警报,警报,警报。”
泰坦内部的奴工机仆用单调的嗓音重复着警告。
原本有序给泰坦指引坐标的瞄准辅助艇,此刻也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飞乱舞。而远方的叛军的阵地,显然也开始锁定审判日。
佩图拉博毫不犹豫地激活了虚空盾发生器。淡蓝色的能量屏障在泰坦周围形成球状护盾,将第一波袭来的炮火隔绝在外。但要是炮火数量过多,虚空盾也维持不了太久。
时间不多了。
“再来一发。”铁之主发出命令。
审判日的等离子炮再度咆哮,炮口汇聚的能量将四周的硝烟都灼烧殆尽。
橘红色的毁灭洪流喷薄而出,在空气中撕开一道刺目的伤痕。
所经之处,犀牛运兵车的装甲像蜡般融化,兰德掠袭者的厚重钢板扭曲变形,最终化作铁水四溅。阿斯塔特战士们引以为傲的陶钢盔甲在这等高温面前毫无意义——他们或是瞬间汽化,或是被冲击波撕成碎片,又或是被回流的超高温空气点燃,化作一具具燃烧的焦尸。
爆炸形成的真空地带引发了恐怖的气流回旋。灼热的风暴裹挟着熔化的金属和骨灰,在战场上形成了一道死亡旋涡。这场景与似曾相识,只是这次,毁灭的怒火倾泻在了叛徒们的头上。
审判日的机魂在毁灭中发出满足的嗡鸣。这台古老的战争机器并不在乎正义与背叛,它渴求的唯有杀戮本身——无论是忠诚派还是叛徒,在它眼中都不过是等待粉碎的猎物。
佩图拉博感受着机魂的饥渴,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如你所愿。”
按照标准作战协议,此刻早就应该注入冷却剂。但已经暴露的审判日成为了众矢之的,冷却变得毫无意义。
他放任机魂的渴望支配火力系统。审判日的武器阵列喷吐出毁灭的洪流,巨型炮弹编织成死亡的罗网,将整个战场笼罩在烈焰风暴之中。
爆裂的冲击波掀起碎石狂潮,数以吨计的建筑残骸被抛上高空,又如同天罚般砸向四散奔逃的叛军。领唱者宫殿发出垂死的呻吟,蛛网状的裂痕在墙面上疯狂蔓延,最终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整体倾覆。
警报声尖叫着,犹如哭嚎。
“警告!等离子核心正在超载!”
泰坦的反应堆正在发出可怖的咆哮,过载的能量在管道中横冲直撞。
佩图拉博却纹丝不动。
他始终没有切断能量供应,让沉重的火力持续倾泻在正在分散逃跑的叛军之中。
机仆的尖叫与机魂的狂怒咆哮逐渐融合,最终化作一阵悠长的、近乎叹息的嗡鸣,在泰坦内部回荡,宣告着这具钢铁巨兽即将迎来自毁的终章。
但在这之前——
灰暗的天空上,一道刺目的轨迹骤然坠落。
那是来自复仇之魂的光矛打击,战帅的怒火化作毁灭的雷霆,直劈向审判日。
但佩图拉博和利亚早已离去。
在泰坦体内,只有两具冰冷的尸体、一群茫然的机仆奴工,以及一个哭泣的机魂。它最后的电子哀鸣淹没在爆炸的轰鸣中,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