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春没有办法,他此刻必须得站出来解释。
好在他在收到这个举报信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做好辩解的准备和方案。
将信传阅给副书记韩明,赵立春一脸严肃道:“何书记,各位同志。
关于这件事,我就不多做评判了,要是我的女婿侯亮平确实参与,或者起到重要作用,那他必须承担相应后果。
我的态度很明确,坚决拥护省里的决定,绝不姑息,也绝不袒护。请组织依法依规查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省委副书记韩明快速的扫过信息说:“哎,何书记,立春同志,我觉得还不能这么早做决定,咱们还是先好好调查调查一下吧。”
纪委书记龙海涛说:“韩书记,我可以肯定告诉您,这信上的事情基本属实。
早在收到这封举报信,我们就派人下去暗中核实了。
要是没有核实清楚,何书记也不会拿到会上来说。
可以说,瓦衣乡借助特色园为掩护,暗中组织卖淫活动,证据确凿。”
韩明微微一笑,“海涛同志,这点我不怀疑。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说的证据确凿。是瓦衣乡卖淫行为确凿,还是与侯亮平同志有关联证据确凿?”
龙海涛愣了一下,看了何继元一眼,回道:“这没有区别吧,咱们作为主管领导,这事又在眼皮子底下,很难说其中没有关联。”
韩明自信一笑,“我听明白了,海涛同志说的很难说,也就是说不一定,准确一点就是什么情况都可能有,是不是。”
龙海涛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毕竟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自然也不可能真将侯亮平钉死。
韩明说:“既然如此,那我说一个我的判断,或者算猜测吧,大家参考参考。
咱们在座每个人在领导岗位上少说也有三十年了吧,立春同志可能年轻点,也有二十五年了吧。”
赵立春点了点头,“差不多。”
“咱们做领导的,尤其到了一定的位置,应该知道,很多工作是无法事事躬亲的。
大多数时候都只能把控着大方向,至于粗枝末节,那都放权让下面的人去处理了。
这一放权,往往就给了下面人的可乘之机,不说远了,就说这个秘书吧,这应该符合海涛同志说的眼皮底下了吧。
可往往就是这些眼皮底下的同志,咱们很多领导同志都关注不到。
原因嘛,自然是咱们只有一双眼睛,不可能盯的到所有人。
所以这也导致,这些秘书们打着领导的旗号,阳奉阴违,在下面为非作歹,什么给自己亲戚安排工作啊,给老板们打招呼啊,充当保护伞之内的,可以说比比皆是。
侯亮平同志呢,县委副书记,级别不低了。
尤其还是在江昌县那个方方面面都要强于普通县的地方。
分管的工作不算少,哪关注的了这么多,是不是。
要是这都算责任,那咱们这些做领导的是不是都要担一份责?”
组织部长兰延宏听不得这样的谬论,打断道:“韩书记,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分管工作多就不用担责了?
要是照您这种说法,咱们省里大大小小的问题,是不是只要中央怪罪下来,咱们何书记,赵省长,省委省政府也都可以一推二五六了?
毕竟何书记赵省长主管全省,哪能关注到一个小小的县,一个小小的乡,对不对。”
韩明被噎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说过头了,果然都是千年的狐狸,只要敢露出一个破绽,立马就会被抓住。
韩明往回找补:“不不不,延宏同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不是说侯亮平没有责任,他的领导责任肯定是跑不了,但是像这个信上说他参与进来,我却持怀疑态度。
他这个项目以前立春同志和大家应该都说过,还在常委会上分享了经验。
解决的方法呢,很巧妙,利用社会上的自由资本,逐利属性,去寻找改革契机。
自由资本的生长方式不就是这样,野蛮扩张嘛,任何能让他们发展的行为,他们都敢铤而走险。
这在很多地方很常见,就说上一届班子,不也养出了一个涉黑的华龙集团,一个在江昌涉政涉商涉黑的家族势力吗?
所以我认为,侯亮平同志是不可能参与进去。
对了,大家可能还只知道侯亮平同志,是咱们立春同志的女婿,却不知道对方还有另一个身份。
那就是咱们汉东大学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师从咱们汉江有名的政法教授,现任海洲市市长高育良。
也就是和咱们以前那个改革大将祁同伟是师兄弟的。
珠玉在前,我相信侯亮平同志绝不会是这么一个没有原则,没有党性,视法律无物的人。”
何安下嘴角微笑,这个韩明,可真能扯,竟然绕了一圈绕到高育良祁同伟的身上。
要照对方这样绕下去,自己都得被绕进去,毕竟高育良算他的人嘛。
“呵呵。”龙海涛也笑了,笑的十分明显。
韩明看着龙海涛说:“海涛同志,你笑什么嘛,我说的是事实嘛。”
龙海涛说,“是是是,是事实,但这两者根本没有必然的关联嘛。
我也算在政法这块系统沉浸多年了,研究人,研究腐败,研究纪律。
可以说,见过很多同志,也抓过不少腐败分子,说实在的,这些人在腐败上根本没有共通点。
不会因为父亲是腐败分子,自己就会是腐败分子,也不会因为母亲是好人,自己就是好人。
同理,不能认为祁同伟同志,高育良同志是优秀干部,就认为跟他们相关的同志是优秀干部,优秀同志。
就比如说去年我们就调查过政法系统的干部,其中有两名我就有印象,他们也是育良同志的学生。
当时,育良同志就跟我求过情,说他们以前在学校是极其优秀的人才,能否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了,我拒绝了,法就是法,他不讲人情,也不讲历史。
过去是过去,不能因为过去就肯定现在,肯定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