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宝啊，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柳白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失忆了，但吐槽的本能似乎还在），看着眼前越来越荒凉、越来越破败的景象，忍不住第四次向飘在前面的那个小不点确认。
自从他醒来，已经跟着这个自称“壶小宝”的器灵，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钢铁废墟里，像没头苍蝇一样转悠了快一个小时了。
身体的虚弱和能量的匮乏，让饥饿感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胃袋，而喉咙里那火烧火燎的干渴感，更是几乎要让他冒烟。
找到水源，是眼下最迫切的需求。
而壶小宝，信誓旦旦地拍着（并不存在的）胸脯保证，它“闻”到了附近有“甘泉”的味道。
虽然柳白严重怀疑一个器灵的嗅觉系统是否真的存在，尤其是在这片连空气都充满刺鼻怪味的鬼地方，但眼下，他也只能选择相信这个唯一的“向导”。
“当然确定啦！本壶灵的感知可是很灵敏的！”壶小宝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自信，“我闻到了！就在前面！那股……嗯……带着点甜丝丝的铁锈味儿，还有点机油的醇香……绝对是极品甘泉！”
柳白：“……”
甜丝丝的铁锈味？机油的醇香？
大哥，你确定那是水，不是什么工业废料或者哪个报废机器人的润滑油？
柳白感觉自己的喉咙更干了，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他强忍着吐槽的冲动，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跟着壶小宝，在一堆堆扭曲的钢筋、倒塌的墙壁和锈蚀的管道之间穿行。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压抑。巨大的、不知名的机械残骸如同沉默的墓碑，静静地矗立在灰暗的天幕下，诉说着这个世界可能经历过的辉煌与毁灭。地面上覆盖的金属尘埃越来越厚，踩上去甚至会陷进去一小截。
偶尔，他们会经过一些区域，空气中弥漫的能量辐射会骤然增强，让柳白皮肤刺痛，壶小宝也会不安地叫嚷着“这里磁场好乱”、“能量有毒”之类的话，然后迅速绕开。
柳白还注意到，在一些废弃的角落里，似乎生长着一些极其顽强的、颜色诡异的苔藓或菌类，但壶小宝警告他，这些东西看起来无害，实际上可能蕴含着剧毒或者强烈的腐蚀性，是这个废土世界里常见的“陷阱”。
“真是个……热情好客的地方。”柳白苦中作乐地想。
突然，飘在前面的壶小宝兴奋地叫了起来：“到了！到了！我闻到了！就在前面那个大管子下面！”
柳白精神一振，也顾不上许多，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根直径足有两三米粗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管道，从一座倒塌的建筑废墟中斜插出来，延伸向地面。而在管道靠近地面的端口处，似乎真的有液体在……滴落？
柳白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跑上前去。
然而，当他看清那所谓的“甘泉”时，希望的小火苗瞬间就被浇灭了一大半。
那根本不是什么清澈的泉水！
从锈蚀的管道接口处，正一滴一滴地渗漏着浑浊不堪的、泛黄的液体。液体滴落在下方一个凹陷的、积满了油污和不明沉淀物的金属坑里，形成了一小滩散发着刺鼻怪味的“水洼”。
水面上漂浮着一层五颜六色的油膜，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金属颗粒在其中沉浮。别说喝了，光是闻着那味道，就足以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极品甘泉？”柳白嘴角抽搐着，看向一脸邀功表情的壶小宝。
“对啊对啊！”壶小宝得意洋洋地飘到水洼边，还煞有其事地用小手扇了扇风，仿佛在品鉴什么绝世美酒，“你闻闻！这浓郁的铁锈芬芳！这醇厚的机油口感！还有这恰到好处的硫磺点缀！啧啧啧，绝对是上品！”
柳白感觉自己的胃开始翻江倒海。他严重怀疑，这个器灵的味觉系统，是不是在穿越的时候被格式化了，或者……它根本就是个好这口的“重口味”？
“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喝？”柳白艰难地问道。
“当然能喝啦！”壶小宝理所当然地说道，“本壶灵当年跟着老主人……呃，跟着以前的老大闯荡的时候，比这更难喝的能量液都喝过！这点算什么！”
柳白看着那滩散发着反人类气息的“锈蚀之泉”，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喉咙里几乎要喷火的干渴感，陷入了天人交战。
喝？还是不喝？
这是一个严肃的生存问题。
理智告诉他，这玩意儿喝下去，就算不当场去世，也得落个上吐下泻、半身不遂的下场。
但身体的本能却在疯狂地叫嚣着对水分的渴望。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壶小宝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道：“哎呀，你要是嫌脏的话，也好办。本壶灵虽然现在力量不济，但简单地过滤一下杂质还是可以的。”
说着，它小手一挥，炼妖壶的壶口对准了那个水洼。
只见一股无形的吸力产生，水洼里的浑浊液体连带着油污和沉淀物，都被吸入了炼妖壶之中。
片刻之后，壶小宝打了个饱嗝（虽然它只是个器灵），然后壶口微微倾斜，一道细细的、看起来……嗯……稍微清澈了一些的水流，从中流了出来。
虽然水流依旧带着淡淡的黄色，气味也依然有些古怪，但至少，那些恶心的油污和沉淀物不见了。
“喏，过滤好了！放心喝吧！保证原汁原味……呃不，是保证干净卫生！”壶小宝拍着胸脯保证道。
柳白看着那道“过滤”后的水流，又看了看壶小宝那不怎么靠谱的小脸，最终还是敌不过生理上的极度干渴。
他心一横，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接了一捧“过滤水”，屏住呼吸，猛地灌进了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铁锈、机油、以及某种未知化学物质的味道，瞬间在他的口腔中爆炸开来！
“噗——咳咳咳！”柳白差点当场喷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呛出来了。
这味道……简直了！比他想象中最糟糕的情况，还要糟糕一百倍！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口感独特，回味悠长？”壶小宝还在一旁得意地问道。
“独特……是挺独特的……”柳白感觉自己的味蕾已经彻底罢工了，他强忍着恶心，将那口水咽了下去。
虽然味道一言难尽，但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渴的喉咙，确实带来了一丝缓解。而且，他意外地发现，这水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奇特的能量？虽然驳杂不堪，但似乎能补充一点点体力？
难道……这个世界的“水”，就是这样的？或者说，这里的生物，就是依靠这种“水”生存的？
柳白不敢再多喝，只是稍微润了润喉咙，缓解了最迫切的干渴感。
“好了，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柳白擦了擦嘴，看向壶小宝，“现在，该解决食物问题了。你这个‘美食家’，再闻闻附近有没有什么……嗯……能吃的？”
他特意加重了“能吃”两个字。
“吃的？”壶小宝摸了摸下巴，再次闭上眼睛，小鼻子使劲嗅了嗅。
“嗯……那边好像有……一股烧焦的电路板混合着某种酸性粘液的味道？闻起来……嘎嘣脆？”
柳白：“……”
他觉得，自己在这片废土上的生存之路，注定充满了挑战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