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夜风忽然变大,吹得帐篷哗哗作响,仿佛在应和着他们的思绪。
与此同时,果真如同燕青所言。
在距离佳县百余里的定胡县外,邓辛陶张等四将率领着镇军营,已然潜至了定胡县附近。
夜色如墨,只有零星几颗星星点缀在天幕上。
镇军营的将士们身着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树林中,连战马都戴上了特制的笼头,防止发出嘶鸣。
邓宗弼借着月色,定睛看了看毫无防备的定胡县。
城墙上的守军稀稀拉拉,有的甚至靠在墙垛上打盹。
城门处的守卫更是懒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
他转头对着一旁的其他三人出言说道,声音压得极低:\"看这模样,定胡县全无半点防范之心。\"
月光下,他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依我看,我等不如带兵直接杀向其东门,必可一战而下!\"
一旁的辛从忠,陶震霆,张应雷等三人,届时毫无异议的点头称是。
月光下,三人的面容都显得格外坚毅。
当下,四人便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率领着镇军营杀向了定胡县东门。
夜色中,数百名精锐士兵如鬼魅般穿过田野,铁甲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马蹄裹着布帛,踏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无声无息。
远处城墙上的火把如同萤火虫般微弱,守军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定胡县的守将,正是田彪麾下大将姚约。
此人身材瘦削,面容阴鸷,一双三角眼总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姚约原本是河东地界的一个飞贼,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轻功了得,能在屋檐间如履平地。
在田虎举兵反宋后,见其声势浩大,便前来投靠。
因其还算有几分本事,特别是擅长夜间行动,便被田虎分给了弟弟田彪,当了田彪的手下。
而姚约本就是一个飞贼出身,胸中也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到了定胡县之后,更是只顾着享乐。
县衙被他改造成了享乐窝,终日沉溺于酒色之中。
这几日更是新纳了两房小妾,都是强抢来的民女。
此时的他,正搂着这两房小妾在床榻之上酣睡。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脂粉味,地上散落着吃剩的酒菜和衣物。
姚约鼾声如雷,嘴角还挂着口水,完全不知大祸将至。
待其听得城外喊杀声之时,顿时从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来,额头上渗出冷汗,三角眼中满是惊恐。
\"怎么回事?\"他嘶哑着嗓子喊道,同时伸手猛地推开了一旁正在睡眠中的小妾。
那小妾被推得滚下床去,发出一声痛呼,但姚约根本无心理会。
他抓起立在床边的利剑,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就衣衫不整的冲出了房门。
夜风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喊杀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兵器碰撞和惨叫声。
姚约赤着脚,快步直奔传出喊杀声的东门而去,一路上踩到碎石也浑然不觉疼痛。
而此时的东门,早在镇军营的猛烈冲杀之下,被打开了城门。
邓宗弼一马当先,手中双剑如蛟龙出海,所过之处血花四溅。
守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转眼间城门处就堆满了尸体。
鲜血顺着台阶流淌,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正在姚约手持利剑,跑到东门近处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肝胆俱裂。
城门大开,火光中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
他刚要转身逃跑,正迎面瞧见一将手持丈八蛇矛,策马直奔其而来。
那将领身披铁甲,面如重枣,正是辛从忠。
姚约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见那蛇矛如闪电般刺来。
他只觉胸口一凉,低头看去,矛尖已从后背透出。
辛从忠手腕一抖,将姚约整个人挑了起来,鲜血顺着矛杆汩汩流下。
姚约的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蹬了几下,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最终头一歪,气绝身亡。
一直到整个定胡县尽皆被镇军营所占据后,辛从忠这才知道自己杀入城后所挑杀的那个衣衫不整之人,正是此县的守城大将,姚约。
当士兵们从县衙中搜出官印和令箭时,辛从忠不禁摇头嗤笑:\"这等鼠辈也配为将?\"
至此,整个定胡县便一整个落入了梁国之手,但城头上的旗帜仍旧是晋军的旗帜。
这是邓宗弼特意安排的计策,为的就是引诱援军前来。
士兵们换上晋军的衣甲,在城头上来回巡逻,乍一看与往日无异。
次日一早,朝阳刚刚升起,隰州与慈州派来的援兵,也赶至定胡县之外。
慈州派来的是大将昝仝美,此人身材魁梧,使一柄铁鞭;
隰州派来的是大将鄂全忠与池方,鄂全忠手持大刀,池方则使一杆长枪。
三人带兵来到城下之际,远远望见城头旗帜依旧,都松了一口气。
池方当即便手持长枪来到了城门之外,对着城头之上高声喊道:\"城上的弟兄。我等乃是隰州与慈州两处派来的援兵,快快打开城门。\"
随着其话音一落,定胡县的城门当即便缓缓打开。
沉重的城门发出\"吱呀\"的呻吟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城门洞内昏暗幽深,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池方见状,刚即便回身对着昝仝美与鄂全忠二人招了招手,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二位将军,城门已开,我们进城吧。\"
二人见状轻笑一声,当即便率领手下兵马向着城门处缓缓而进。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嘚嘚\"声。
昝仝美的铁鞭扛在肩上,铁鞭在晨光中闪烁着寒光;
士兵们排着松散的队伍,铠甲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然而,就在三人刚刚进入城门之际,昝仝美却是心中隐约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的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握着鞭柄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这股异样的感觉不由得让其眉头紧促,却又不知所以然。
他环顾四周,发现城门洞内异常安静,连个守军的影子都看不见,只有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在石壁上回荡。
鄂全忠见其面容之上极为不自然,当即便对其出言相问:\"昝兄,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声音中带着关切。
昝仝美闻言,缓缓摇了摇头,但眼中的疑虑并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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