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噗呲...
呜...
数以千计的黑色大手，不断发出着各种难以表述的怪异声音，从湖底慢悠悠地上升。
每一只大手，其上有数十根手指，手指尖端之上还生长着更小的手，远看仿佛是一团团蠕动的肉蒲。
所有黑手都伴随着黑雾眼眸的眨动而一张一合，仿若在试图抓取什么东西。
“……”
牧云川瞪着眼睛，低头看着那声势浩大而磅礴的千万巨手，远远看去几乎是整个湖底都在上升。
“虚空邪祟？！”
猛然，牧云川才反应过来，这般形态难以解释还能让人自心底产生恐惧的生物，自然是李辰和父亲一直忌讳莫深，上古毁灭了整个苍茫大陆的虚空邪祟。
“逃！！”
面对几乎是令人要发疯的事物，牧云川的身形在那千万巨手之下比蝼蚁还要渺小，这等绝望的气势压迫之下他也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
当下猛地抬头，便是不顾四周粘稠的湖水，拼命向湖面游去。
“啊！！”
黑雾眼眸闪动，似是知道了牧云川要走，其中发出了一声无比凄凉的惨叫。
嘭！
这惨叫在湖底更为可怕，呈音波之势，瞬间洞穿了牧云川耳朵，当下鲜血便从耳中飙出。
“天...天罡诀一重御！”
惊骇欲绝地将耳朵传来的剧痛抵挡而下，牧云川死死咬牙，一结印结，便欲施展天罡诀一重御，让天罡气覆盖耳朵便能抵御住这可怕的声波。
然而，周边湖水内的天罡气竟然纹丝不动，和他几乎是断了联系。
“天罡气居然在害怕？！”
手印一滞，牧云川才发现原本随叫随到的天罡气，此刻竟然也和他一样在颤抖。
世间万千能量，以天地唯尊。
而天罡气，则又是天地能量中属极阳的刚烈之气，性子比火焰还要猛烈，本身就算不敌，也不可能害怕任何世间存在的事物。
哪怕是和对方同归于尽，它也不会有任何害怕和退缩之意。
除非，对方不属于这个世间。
“混账！”
牧云川眼眶欲裂，失去了天罡诀的他和断了一条手臂没什么区别，连抵抗之力都不具备。
“啊！”
察觉到牧云川在挣扎，那团掏空的黑雾一阵颤抖，再度尖叫一声，旋即猛地伸出一条长满尖刺的黑色触条，狠狠对牧云川鞭打而去。
“不好！”
见状，牧云川眼神一凝，脚步一蹬，险险地闪开而来。
心惊肉跳地感受着擦肩而过的触条，牧云川喉咙猛地滚动了下。
那般恐怖的力道，足以瞬间将一位化气境小乘修士鞭成肉沫。
噗！
然而，触条扑了个空，其上的一根尖刺又是猛地爆发式生长开来，成为一根新的触条，旋即还没等牧云川反应过来，便是直接洞穿了他的肩膀处。
鲜血融入粘稠的湖水，一阵剧痛袭来，牧云川闷哼一声，便是咬住牙双手狠狠反握住那根触条。
那等冰凉的触感，即使身处湖底，也让牧云川打了个冷颤。
“邪祟...”
怔怔地握住这个触条，这等冰凉和寒意让牧云川的神识都是忍不住要爆裂开来。
但牧云川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手上又是一阵剧痛。
那触条之上的尖刺，将他双手刺得鲜血淋漓。
这片清澈的湖底，已经染成了血色。
“神识自爆！”
肩膀处死死插着那根触条，手上传过来的触感让牧云川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与眼前这个邪祟抗衡，旋即心中一狠，便欲使出最后手段。
然而，无论牧云川怎样催动，神识却没有半点反应。
和天罡气一样，此刻的它面对着眼前的邪祟，也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神识要灭了...”
意识逐渐朦胧，牧云川忍不住摇了摇头，双手缓缓松开而来。
眼前这团生物的冰冷杀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甚至不知要如何去反击。
脚下传来阵阵更为可怕的触感，他知道那升上来的黑色巨手已经将他死死抓住。
看似悠闲的手中却传来的巨力，下一刻便是可拧断他全身。
“唉，结束了，没想到最后没栽在大圣手里，死在这怪物手中了...”
冥冥中，牧云川闭上了眼睛。
……
“啊...”
“光芒啊，不要躲藏...”
就在巨手准备拧碎牧云川之时，后者体内突然冒出了一阵歌声。
如夜莺般清脆悦耳，在巨手和黑雾发出的凄厉嚎叫下，仿佛是在黑暗中升腾起了一丝火焰。
牧云川胸膛处，一颗玉片缓缓散发微光，逐渐漂浮而出。
嗡...
随着歌声的传出，黑雾和巨手竟然都是停止住了蠕动和抓握。
“我一直在黑暗中...”
玉片仍然在唱着歌，散发出的光芒也是越来越耀眼，最后将牧云川整个人都是笼罩了进去。
黑雾颤抖了一下，旋即再次蠕动起来，那掏空的中心部位缓缓凝聚成漩涡状，凄厉的惨叫竟逐渐微弱下来。
“直到那一天，光芒照耀进来，我与他能相拥...”
玉片微微一滞，随后轻轻落下了最后一句歌声。
万籁俱寂。
巨手，黑雾，牧云川以及那枚玉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嗡呜！！
沉寂未持续多久，一道淡蓝白色光圈如同压抑了无数岁月的巨龙一般，以光一般的速度自牧云川体内猛地扩散开来。
湖底之下，湖水被搅得天翻地覆，几乎是要沸腾开来，光圈几乎要将之蒸发而去。
呜...呜...呜！
光圈瞬间便是狠狠轰在了那黑雾之上，后者再次发出了一阵阵呜咽声，旋即做了一番挣扎后，竟缓缓退散。
而升上来的巨手也是被那道蓝白色的光圈威势给生生压制而下，飞一般地缩回了湖底。
蓝白光圈扩散了周边数百丈，在清退了周边所有邪祟之物后，徐徐消散而出。
光圈散去，一道奇异的情绪缓缓落下，所有湖下的生灵都是微微降低了身形。
那等感觉，是天地神物特有的情绪，仿佛与生俱来便是为斩杀这些生物而诞生。
虚空邪祟，不共戴天！
牧云川缓缓睁开了无神的眼睛，在这等情绪之下，连他的神识都是不由自主地涌上一丝敬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