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在遥城那个宅子是仅次于师傅的得力嬷嬷，排在春杨姐和季掌柜前就得主母看重，托付整个买卖和旧府里上下事宜。
师傅说过，当年她们在武馆里就听闻过，如今物是人非，小青内心好奇，“她们会不会被那边的人……”
“他们应该还好。”望舒让秦修远派人去打听过，红彤彤的糖葫芦在墙上又留下另一串，格外诱人。
“府里还有一个男仆，叫秦护，原来半个野人一样，他俩一个精明能干，一个吃苦耐劳，中途那边的人发疯连累他俩遭几回罪，亏得秦府二公子还算个明白人，放出来性命无碍。如今还做着小买卖。”
举起糖葫芦，舔一口，甜滋滋的。
小青端盘子接在下边，“大将军威武勇猛，我军所向披靡，指不定过几年夫人能重见他们。”
摇摇头，要重见，说来简单做起来难。
西边，西边，西南，三地为王者近几代无大过，为将者不乏良将，封地里百业俱兴，人口繁盛，百姓民心所向。
还封地相近，如今川州被拉拢过去，四地合纵连横，秦修远防守压力可想而知，更别想兵临城下了。
“难啊！当下安稳比什么都……唔，好酸呐！”
咬了一口果肉，舌头刚碰到味就闪了，郑重塞给刚忙活回房的男人，“新做的巨无霸糖葫芦，尝尝。”
呵！秦修远陪过两回孕妇，妇人是怀胎某个月份特能吃酸，他这个味觉正常的陪客硬着头皮跟着，如今妇人恢复正常，他倒练出来了，吃酸粘辣不在话下，“你把糖先吃了。”
转头问小青，“你俩说什么呢？什么难不难的？”
趁着主母一小口一小口剥着糖壳吃，小青将方才二人闲谈的事情一一道来，“…夫人心慈，十几年过去了，心里还记着留在遥城的佣人。眼下要重逢是难，奴婢心愿他俩平安富足，以图将来。”
这么一提起来，秦修远记起来那位中年妇人来，“这是你嫁过来之前，我让师傅特意买进府，进退有度，整治得一手好饭菜，舒舒，你初初就爱吃她做的手打牛肉丸子。”
“是呢，一眨眼风风雨雨，二十年了。那会还是十七八，如今我俩都到了李嬷嬷当年的年纪，我要是当差，也是个嬷嬷了。”
小青听主母说笑，乌发半垂，言笑晏晏，说完又忙着咬糖壳，明眸皓齿面若芙蓉，七窍玲珑心，哪里像个嬷嬷样了，若她去当差，怕是早早被主君收房，即使做不了正房管家，也能受宠不衰……
却是主君更快反驳，“胡说。我再没本事，也绝不会让你去当差伺候人。”
夫人闻言身子软软靠向主君，嘴里吃着蜜，人笑得甜蜜蜜嘴说话夹着嗓子腻腻的，双眼柔情似水，“要是我俩没定亲，那我去你府上当差好不好？”
当然好啊！瞅瞅将军一副被柔情蜜语网住的模样，真要是没定亲，去将军府上当差，不用一个月，就能当当家夫人了！将军指定同样一辈子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侍女吃吃笑着麻溜跑了，闪了一会神的秦修远点点人的鼻头，“方才我肯定看起来傻愣愣的。”摸摸下巴，想到什么又美上了，“不过，你给我当丫鬟嘛，定是要天天像方才那样奉承我……”
“是呢，奴颜婢膝是每天的日常。”
说到这个，秦修远来了兴趣，兴奋得双眸有些泛蓝，“哦，乖乖，你试试奴颜婢膝一下……”
望舒凑近看看，“你眼珠子的颜色刚刚是蓝色诶！又变了点！”
“唔，明天再看。”推推她的腰身，“乖乖，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快奴颜婢膝一下……”
哼！男人！你的眼睛就该是黄色！
两指捏着冰糖葫芦，双膝委地，伏在男人大腿上，娇滴滴夹着嗓子，“……骚爷，你赏给奴奴的冰糖葫芦是奴奴吃过的最甜最好吃的美味，这个冰糖葫芦又大又甜，奴奴嘴巴小小的，一口都吃不下呢？”
秦修远隐隐发笑，故作一本正经，“我不信，还有，你一个打扫书房的，怎么趴在本少爷大腿上……”
遭到主人质疑，奴奴一抹惊慌，以手抚着胸，“奴奴见大少爷长身玉立，俊俏端美，像极了书里的如玉君子，仰慕得走不动道了……”说着伸出舌头轻轻绕着冰糖葫芦一圈一圈慢慢舔着糖蜜，眼神怯怯看上来，身前不安分的软团一蹭一蹭，看着大少爷的眼神暗下来，随之张嘴一下一下把大葫芦整个含住，葫芦确实很大个，整个吃下似乎格外令美人为难，眉头一皱，嘴巴鼓鼓……
这妖精！秦修远身上着了火！
“这般奴颜婢膝，就算爷上街讨饭去，也不会让你去别人家当差！”
不去别人家当差，就得在这位爷身边当狠差，好久好久，望舒第三次被捞了上来，趴在爷们身上神志不清，丢魂落魄，还记得最后一丝丝力气用来求人。
“……不了，哥哥……”
下巴被抬起来，“叫大少爷。”
不得不奴颜婢膝，柔柔，“……大少爷。”
秦修远想了想，“不对，是骚爷。”
奴奴心好累，自知只剩下这喘半口气的力，不敢再挑他。
“哈哈！乖乖！”
等收拾完重新躺下，望舒打个呵欠抱着人半个身子正要睡，被人拍拍脸，“有话说呢。”
闭着眼，“你快说。”
“我这次转一圈，怕是赶不回来过年。趁着乐乐成婚，岳父岳母那里我转路也走一趟。家里你多费心。”
“……哦……”
这也是意料之中，妇人早做好他不在家过年的心理准备，小爪子抓一把，闷闷一个字。
“这趟我想带着云骁。”
“不行。”妇人这次拒绝得很快。没睁眼和他对视，再一次，微弱却坚定，“不行。”
“为什么？”秦修远揉揉埋着的黑脑袋，“我已考虑周全，护卫安排双份，他十二岁了，身强体壮能吃苦，这次军里几人十分赞成我带着他往深里历练。”
风餐露宿，巡视东南西北多处关城大军，部署，熟悉将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像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先前几次和妇人提起，她也是这般不同意。
他不放弃游说她，她也不肯被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