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墨坛书屋 >  青山覆雪 >   第186章 冤

暮色染透碧水轩的雕花窗棂时,谈东轩的指节正无意识地叩击着紫檀案几。

他出神地望着戏台下的身影,忽而将茶盏重重一搁。

要怎么做,才能让季朗然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呢?

当谈东轩再回过神来时,台上已然落幕。

再看那空荡荡的座位上,除了一本旧书,哪还有季朗然的身影。

他当即走了过去,刚要翻开那本书时,听到身后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公子,这是我弟弟的书。”

清凌凌的嗓音惊破旖思,谈东轩转身便撞进双寒潭般的眸子。

季依然卸了妆面反倒比台上更惹人注目,眼尾未净的胭脂像抹晚霞,举手投足间皆不失端庄。

她素面朝天立在灯影里,广袖下探出的手白得晃眼。

偏生指尖沾着方才后台卸妆的茉莉膏,甜香丝丝缕缕缠上来。

她身后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季朗然抱着油纸包直往后缩。

他记得阿姐说过,让他离谈家的人都远点儿。

方才听到戏曲声停止,他就立马跑到了后台,急着要将怀里新买的糕点分给哥哥姐姐们吃。

连书本忘拿了都浑然不知。

季依然知晓后,一边骂他不够细心,一边又陪着他回来取书。

这不,就撞见了谈东轩。

她自是认出眼前之人是谁,毕竟之前在碧水轩时就曾见识过这人的手段。

妥妥的人渣一个。

“原是季小郎君落下的?”

谈东轩两指夹着书脊晃了晃,封皮《南华异物志》四字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

“倒是个有雅趣的。”

话音未落,季依然已劈手夺过,云纹锦缎擦过他掌心,凉得像腊月檐下的冰棱子。

谈东轩看着那姐弟俩离去的背影,没来由地笑了。

要熬鹰,总得先折了它的翅。

翌日,杨惜微攥着涨了三倍的米行票据,接连叹气。

不止是米行,还有布庄、胭脂铺等均对彩韵班限售物资,甚至迫使她们高价购买。

杨惜微起初还没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最近也没听说这南华城有什么天灾啊。

可当她看到在窗边看书的季朗然时,瞬间明白了。

这是谈家的手笔。

他们的目标是小朗。

但碧水轩那事儿都过去半个月了,为何今日才开始找茬?

“昨日他也在梵花楼。”季依然轻声说着。

杨惜微闻言,秀眉微蹙,“依依,要不......你先带小朗去姑母家避避风头,等这阵子风过去了,你们再回来。”

季依然沉默着没有回话,任由指尖陷进雕花门框,木刺扎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杨惜微拿出针线准备去补那件百蝶穿花褶子,银针在鬓角磨了磨:\"姑母家备着你们最爱吃的酒酿圆子,现在启程...\"

“那阿娘呢?不跟我们一起走?”季依然红着眼眶问道。

杨惜微的针尖在半空悬了半晌,而后将季依然的手拉了过来,轻轻挑开其掌心的木屑。

“梵花楼契书里白纸黑字写着三倍违约金,最迟也要唱到这月底。”

她忽然笑起来,眼尾细纹盛着摇曳的光影。

彩韵班十几号人都靠她养着,断不能因为这种事儿就让孩子们拿不到工钱。

再说了,无非就是吃的用的涨价了,等熬过这个月,她们便不在玉饶唱了。

“那阿娘万事小心。”

季依然虽心有不舍,但她知道眼下不是让来让去的时候。

第二天,夕阳下沉时,这场戏也唱到了最后。

杨惜微立在戏台中央撒最后一把海棠瓣,绯红落在前排张员外新纳的姨娘鬓间。

那女子突然发出凄厉尖叫,镶金护甲抓着衣襟乱扯,一时间抖落出七八枚带血的铁蒺藜。

随后,又有几位观众纷纷站起身来,指着杨惜微大喊道:“就是这毒妇!是她往我们身上扔铁蒺藜的!”

此话一出,哪还有人坐得住,纷纷指着杨惜微的鼻子骂。

巧的是,当值的官差就在附近,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赶到了现场。

以“故意致人伤残”为由,将整个戏班子的人都押走了。

郑县令把惊堂木拍得震天响时,杨惜微正盯着公堂梁柱的蛛网出神。

那上面粘着只断翅蝴蝶,让她想起去年生辰,姐弟俩送她的绒花。

杨惜微叹了口气,同郑县令说今日之事与她无关,与彩韵班的众人无关。

她也不知现场怎会有人扔铁蒺藜。

可郑县令压根就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甚至想要屈打成招。

彩韵班的人,大多都是杨惜微捡来的孩子。

有的是爹娘养不活要卖掉的,有的是活不下去离家出走的。

还有两个是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的。

自从跟了杨惜微,虽说日子是苦了些,还要日日学唱戏,可起码有了个能遮风挡雨的家。

虽不够宽敞,但却足够温暖。

他们不用害怕会被人丢弃,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

有人因为生活困难将他们推出去换钱,也有人哪怕生活困难也要将他们牢牢护在怀里。

他们知道,杨惜微就是被人诬陷的,所以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做背后捅刀子的事儿。

“班主...”演武旦的小时突然吐出口血沫,冲着杨惜微摇头。

十四岁少女被拶指夹得指骨变形,却冲着衙役笑出虎牙。

“您教我们唱《破阵子》那天,我就发过誓...”

她染血的唇一张一合,分明是无声的“宁死不屈”。

这时,向柏康慢步走来,当看着眼前血腥的景象时,不禁眉头微皱。

郑县令见状,笑着迎了上去,说道:“嘴硬得很,都不肯招呢。”

“不见棺材不落泪。”向柏康冷哼一声。

随即,他将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少年。

那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沾满了血。

“把那小子给我拎过来。”向柏康冲着一旁的衙役吩咐道。

杨惜微见状,赶忙跑过去抱住已经昏厥的少年。

满脸警惕的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杀鸡儆猴了。”向柏康冷眼道。

他们不服软,他主子还怎么拿捏季朗然。

衙役提着少年后颈将他摔在刑凳上,粗麻衣料撕裂声里露出斑驳脊背。

杨惜微突然想起几年前,在破庙捡到这孩子的光景。

那日,他和比他年纪更小的女娃娃蜷在草堆里,二人皆发着高热。

后背也如今日般布满伤痕,他说那是被人贩子拿鞭子抽的。

“杨班主,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事儿往大了说,就是在故意制造恐慌啊。”

向柏康的佩刀贴着少年肩胛骨游走,刀背映出他肿胀的眼睑。

“况且,当日有不少百姓都因你扔的铁蒺藜而受了重伤。你若是有什么怨,大可以冲着那一个人去嘛。”

泛着寒光的刀子猛地刺进少年背部,他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却硬生生将痛呼咬碎在齿间。

只听向柏康继续说道:“缘何要伤害无辜之人呢?”

杨惜微只觉得可笑,究竟是谁在颠倒是非,戕害无辜?

她望着随刀锋起伏的蝴蝶骨,恍惚又见戏台上少年反串刀马旦的模样。

他执银枪挽的枪花,恰如此刻顺着刑凳蜿蜒的血溪。

在杨惜微想要认罪的时候,少年却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含泪的望着她。

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认罪,我们没罪......”

向柏康听到这话,不免发出一声轻笑,而后缓缓转动着手中的刀柄。

搅动的既是少年的肉,也是杨惜微的心。

杨惜微望着少年随刀锋痉挛的脊背,轻声说道:“不重要了。”

有没有罪已经不重要了,能不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认罪。”她抬眸对着郑县令说道。

“画押!”

郑县令抛来的狼毫笔坠地滚了三滚,朱砂溅在杨惜微素白裙裾上。

像极了腊月里绽开的红梅。

彩韵班班主杨惜微在演出中故意向观众投掷危险物品,导致台下数名观众身受重伤。

此番罪行不仅要赔付银两,还得面临牢狱之灾。

而那个少年,因失血过多,伤势极重,向柏康又不准大夫为其诊治。

最终,病死在狱中。

他咽气的那一夜,牢房天窗漏进的月光正照在他蜷缩的轮廓上。

血迹在稻草间蜿蜒成琼州海岸线,那是他总念叨的故乡模样。

官差泼水冲洗尸身时,水面浮着半块杏仁酥。

是季朗然前两日塞给他的,在狱卒搜身时被踩成了泥。

由于少年孤身一人,除了彩韵班众人外,并无亲属。

他的尸体便由衙门草草收殓,准备葬在义冢。

姐弟俩听闻噩耗匆匆赶回,见到了那人最后一面。

季依然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缓缓伸向少年的脸庞,试图擦掉那干涸的血迹。

可血早已凝固,仅凭她的双手,又怎能擦得干净?

“能给我们一盆清水吗?”

季朗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向一旁的衙役请求道。

那衙役刚想拒绝,身旁的人赶忙暗中踢了他一脚,用眼神示意他说话注意分寸。

谁都知道,谈家针对彩韵班,全是因为眼前这小子。

若是得罪了他,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于是,季朗然要什么,他们便给什么。

当沾了水的帕子擦掉耳后的血迹时,一块褪成了灰紫色的胎记映入眼帘。

当湿润的帕子轻轻擦拭掉少年耳后的血迹时,一块醒目的胎记露了出来。

“他平日里最宝贝这块胎记了,总说以后要用这胎记找到回家的路。”

季依然轻声呢喃,声音小得如同怕吵醒沉睡的少年。

“我听他提过,他家原本在琼州。”

“是啊,就因为一根糖葫芦,他就跟着人走了,真是…… 太傻了。”

季依然说着,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簌簌地落了下来。

可就是这般傻的人,当初逃跑的时候还要带上另一个可怜的姑娘。

明明都自身难保了。

如今也是,明明身受重伤,还要倔强着跟杨惜微说:“不要认罪。”

给他一根糖葫芦,他就像只温顺的小鹿,乖乖跟人走。

给他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便毫不犹豫地为其卖命。

真是傻到底了。

郑县令一脸傲慢,告知他们必须在三日内凑齐所有赔偿款。

随后将加盖了官印的债书 “啪” 的一声甩到杨惜微面前。

冷冷开口:“连本带利,一千两。若是交不出,那就用人来抵债吧。”

顿了顿,又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不过可惜,没了彩韵班这块招牌,你们这几副嗓子,也不值几个钱了。”

杨惜微盯着债书上那红得刺目的 “纹银一千两整” 的朱批,只觉喉间一阵翻涌,涌上一股腥甜,像是要呕出血来。

她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与绝望,质问道:“一千两?这都能买五百亩良田了...... 即便我真的伤了人,总不至于要赔这么多钱。”

“伤人?”

郑县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紧不慢地说,“那铁蒺藜上被你涂了东西,被扎到的人都已经死啦!区区一千两,我们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

“你说什么?”杨惜微不可置信的盯着郑县令。

“涂了什么东西?我问你涂了什么东西!”

她情绪激动,音量陡然拔高,那声音里的愤怒与震惊,在这牢房内回荡。

郑县令看着眼前几近疯癫的杨惜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转头对身边的衙役说道:“此案主谋杨惜微已经疯了,至于彩韵班其他人,全部移交至碧水轩做苦力,直至替她们班主还清债务为止。”

“我没疯!你回来!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杨惜微拼命挣扎着,可还是被衙役们拖走,关进了最后一间牢房。

因还不上欠款,两日后,季依然被向柏康抓走,送去了三生殿。

这期间,季朗然无数次来到衙门前,击鼓鸣冤,恳请郑县令重查此案。

然而,每次不是被衙门的人连推带搡地赶出去,就是被所谓的受害者家属围堵,冲他扔石头、吐口水。

“公子,回吧。”

一直默默陪在他身旁的姑娘轻声劝道。

这姑娘,正是向远当初逃走时,一并带出来的。

她因为嗓子不好,又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便被杨惜微养在家中。

没有涉足彩韵班这一行,也因此幸运地逃过了谈家的迫害。

“我不回,我阿娘无罪!”

墨坛书屋推荐阅读:末世重生:我觉醒了双系统?最豪赘婿陆枫纪雪雨柳萱岳风胎穿远古巨兽时代我在古代逃荒路上如鱼得水绝世萌宝:天才娘亲帅炸了林海柳馨月万界独尊玄天战尊傲气凌神教授家的小姑娘另类保镖:龙潜都市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恶毒女配不按剧情走化仙爱情公寓:我的幸福生活从火影开始卖罐子阴神司探登高者寡六零:老太搞事业,养崽崽日常相公失忆后,医妃带空间养崽穿书女配和未婚夫恋爱的甜甜日常官道之1976军阀:从县长开始征伐天下星际毛绒绒陆沉周若雪无删减完整版非常猎人穿越古代姐独挑大梁这个道长就是在修仙拜师九叔之我在民国当军阀小公爷,夫人带前世记忆重生救府末世金丝雀到年代文的摆烂人生带雨梨花祁同学,真的不继续追了吗青与涩重生四岁小玄师,别怪我无情以大针蜂开局的异世界宝可梦之漫威:搞笑角色摆烂日常超神:我真不想成神!神医女帝师快穿:我修仙回来了,渣渣速退恃娇宠功名修仙:权倾朝野,福禄千娇宫廷双姝:权谋与情丝剑道初心女尊:当白切黑皇女遇上土匪郎君庶女发癫日常肖靖堂升职记窝囊女婿三年被瞧不起岳风柳萱养阴骨,嫁蛇仙
墨坛书屋搜藏榜:萌宝被抛弃后:被全国兵哥哥宠哭养猪小能手穿七零首长见面要毁婚?后来被钓成翘嘴盗墓:开局探索金国大将军墓甜!漂亮军嫂海岛寻夫后被宠上天绝世邪神奥特:黑暗洛普斯的奇妙冒险!雷符当纸抽用,我还怕你红白撞煞吗?离婚当夜,被豪门继承人搂着亲王妃强势回归,被休摄政王追妻忙救命,霍爷的小傻妻野又撩我的老领导是李云龙天地道君要回家神豪系统之打造奢华娱乐帝国尸兄:从葫芦娃到尸皇仙子毋燥,我拚老命也要解你情毒在团内当团宠的一天我以前好像很厉害龙族:开局拐走夏弥自创超凡体系你好!亲爱的小狼!从开始的左道生涯[综]万界旅行社医妃入怀,王爷你就宠她吧八零偏执大佬的娇软白月光新时代的女奥特2被甩后,嫁给了他死对头蜡笔小新:我的校园青春仙路漫漫吾终将问鼎!悍姐好种田替嫁残疾大佬后他站起来了崩坏:带着女武神写二创盗墓同人之换个姿势穿小哥女主重生后,每天都想锤人正阳门下:东南亚之主魔道少主的我,功德成圣了靖康物语之塞北帝姬泪那夜后,糙汉霍总跪哄孕吐小甜妻春日云烟直男穿进ABO靠装A升级美貌呆萌女撩了臭屁腹黑影帝神起在风华我与你不止于此鬼灭:琉璃化雪安陵容重生之我一胎俩宝了大秦:开局炼制百万傀儡阴兵极品废柴召唤师萌娃分配主神解约回国后,归国爱豆的巅峰之路接受封印吧,仙子萌学园之复活之战
墨坛书屋最新小说:幽冥往事仙逆重生:大小姐,她是天道化身我南极仙翁,法则证道又香又软谁不爱仙中枯骨阴间软饭不好吃穿越琼明,仙子请卸甲!1986:学霸的黄金年代神秘消失的天才少女穿成农家独苗,我科举兴家涅盘回归:九幽邪王妃红楼梦之王熙凤想要幸福咒回:恶女今天也在玩弄术师的心修仙睡觉喂鼠鼠入宫后,若曦被康熙独宠后宫恶毒后妈带娃随军,大院都沸腾了四合院:开局冒领易忠海工资快穿之种田生娃揽月摘花末世女穿书:拒绝炮灰人设快穿:渣男扮演系统气运诸天从四合院开始欺我孤女?摄政王撑腰炸全家娇软恶雌集邮上瘾,众兽夫急争宠穿成兽世小人鱼,吃吃逛逛撩兽夫作精公主甜又软,清冷权臣真香了不是恶毒NPC吗?怎么这么乖?神豪系统:BKing的自我修养港综之一个大佬的诞生我正在古墓现场直播失踪十年后,大小姐回来了爆裂飞车:我的飞车是神兽天师大佬在恋综用玄学震撼全世界马甲一出,前夫全家追悔莫及港片综界:开局觉醒双系统春夜失陷原神:提瓦特小店主玄门小师妹开播!全网打赏过亿斩神:缨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净界:君主崩铁:开局让翡翠抱憾终生高加林的逆袭之路余氏纨绔公子我的性转修仙之旅,果然有问题!懵了,傅总前妻偷偷给他生个崽终极修美之我只为你心动重回八零:手撕知青后,嫁给糙汉当富婆窃天之贼,吃我一斧上界团宠今天也在下界还情债民间道士之长生有道听说疯批美人又在装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