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村接下来的事情很好调查,大理寺很快就将一切调查了清楚。
静音师太很配合,将整件事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当初静尘师太就是孩子出事之后绝望地跳河,最后被天慈庵的老师太救了,一心寻死的她在知道可以超度孩子亡魂后,内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而静音师太寻死时被静尘师太救了下来,因为两人都是一个村里的,自然对彼此的情况了如指掌。
见静尘师太成天为孩子祈祷,静音师太也想为欣欣祈祷,更想要赎罪。
他们也曾试过见明月村的事昭告天下,悄悄地将消息散布出去,希望传到官府之后能改变这一切。
可惜,官府根本不作为,刚开始得知这消息时的确去明月村调查过,但明月村的村民格外团结,对此事闭口不言,就将官府的人给糊弄了过去。
除此之外,他们也曾想过威胁村长,可他们仔细想过之后就知道此事根本不可行。
至于将村里的女人和孩子给放了,那也不可能,当初他们两个都没能带着孩子离开,如今他们也不过只是两个尼姑罢了,又能做的了什么?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些尸骨带回来,替他们超度。
说到底,还是他们没用。
了解了整件事的始末后,大理寺卿也忍不住叹息:“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整个明月村的女人和孩子都很可怜,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些女人的想法和男人是一样的,将孩子当成发财的机会。”
“现在案子了结了,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宋若臻看了一眼旁边的静音师太,她因为杀了人,所以此次回去也是要关进大牢的,不过她内心十分平静。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明明静音师太是要要被抓走了,可她看起来似乎比平日里都要更开心。
“静音师太,你就没有想过是谁发现了你们埋藏的尸骨,将这消息传了出去吗?”宋若臻问道。
静音师太和静尘师太在做这件事时一直都很小心谨慎,按理来说不可能会被发现,可最后还是被撞见了。
一旁的静云师太不由得道:“因为接连下雨,雨水冲刷了泥土,这才会露出来。”
静音师太原本根本没有细想这件事,只觉得是自己和静尘运气不好,但这会儿经过宋若臻的提醒后,好像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转眸看向一旁的静云师太,眼里透着不解,“为什么?”
楚君霆和萧王等人自然也知晓这其中的内情,将这事情传出来的就是静云师太。
只不过,根据这段时间所了解的情况,人人都说静云师太和他们的关系不错,却没想到竟然在背地里告状的也是她。
“静音,不是我。”静云忍不住解释道。
然而,静音师太深深地看了静云师太一眼,并没有任何责怪的心思。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但正是因为你这么做,我才有机会再见到我女儿一面。
现在的我已经无欲无求,即便是被砍头,也是我应有的报应。”
她非但没有埋怨,相反的很感激,如今的她内心得到了真正的平静,而不是如之前那般,心始终悬着,惴惴不安。
静云师太神色复杂,迟疑了一瞬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们吃了这么多苦,我只是看到这些尸骨时实在太吃惊了……”
静云师太满脸愧疚,她其实比静尘和静音来到天慈庵的时间更早,可老师太将天慈庵交到了静尘手上。
她心里一直为此感到不快,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什么地方比不上他们。
尤其是静音来了之后,静尘和她的关系更不是一般的好,两人总是神神秘秘地说些什么,从来都不告诉她。
静尘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她本以为最后会将天慈庵交到她手上,尤其是如今的天慈庵香火越来越旺盛。
静音的出现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恰好因为接连数日的大雨,她发现埋藏在泥土下的尸骨,这才会想着将消息传了出去……
只是,如今知晓静尘和静音所承受的痛苦后,她只觉得愧疚和心疼,更忍不住后悔。
是她害了静尘和静云。
“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们。”静云师太道。
静音师太心中了然,“你不必向我们道歉,换做任何人,看到这么多尸骨都会第一时间报官的。
其实我们从一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就知道有朝一日肯定会被人知道,静尘自尽也是她早就有过的想法。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强撑着,可她内心痛苦不堪,每一日都是煎熬,自尽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她想起之前曾和静尘聊过,她不止一次地萌生死志,只是想着老师太的交代,这才一直强撑着,只是她实在是太累了。
饶是整天待在天慈庵,想要远离俗世,但内心的煎熬在一天天地吞食着她,只要一想起孩子,她便痛不欲生。
静尘的爹娘也是明月村的人,正因为爹娘也参与其中,阻止她救孩子,才会让她更感到绝望。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她之所以一直撑着,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
她担心她走了之后,我也会跟着一起走,至于天慈庵,她原本想着的就是交给你。”
静云师太听见这话后,心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脑海中浮现的是静尘和静音一直以来对她的好。
她只是见他们总是说悄悄话,一见到自己便立刻闭口不言,以为他们是在排挤她,却不曾想他们只是不想将这些隐藏的痛苦告诉她。
而她,竟然在这样的日子里,渐渐地生出了恶毒的心思。
“是我,是我毁了这一切!”
静云师太双眼通红,她忍不住捂住了脸,心头是说不出的后悔。
如果不是她的龌龊心思,将这消息传了出去,或许情况就不会是这样了。
“我实在是太恶毒了,是我不配。”
静音拍了拍静云,道:“其实你也没错,那么多尸骨,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报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