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秋是几人之中最先醒悟过来的。
只见他牙关一咬，脸上露出一副做出艰难抉择的表情，然后也跟着挥舞起了手中的长剑。
万魔教的教众，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已有数人倒在他的剑下。
剩下的王顾、言青青等人见状，在一阵思想斗争后，也是纷纷选择抽出长剑，朝着这些教众杀去。
五六千人的分部，在两百多个弟子的血洗之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化做一片人间炼狱。
整个分部，赤地一片，血流成河，四周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秦不休挥剑斩出，剑气从五六个万魔教教众身上斩过。
那几个万魔教教众没来得及喊出什么，身体便倒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尸体外，似乎已经没有活着的万魔教教众了。
一切似乎暂时结束了。
可不知为何，秦不休的心中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抑，脸色也有些沉重。
虽说他以前也杀过万魔教的弟子，但那时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那时他杀人，是因为万魔教的弟子动手在先，而且还是奔着取他性命来的。
他出于自卫才杀的人，所以即使杀完人后，也是问心无愧，没有一丝的愧疚。
可现在……
他看着眼前这成百上千的尸体。
虽然这些人都是万魔教的教众，但却都是些修为低下的家伙。
面对金丹期的秦不休等人，他们几乎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杀这些人，就好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好像在杀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
虽然秦不休极力告诉自己，这些人都是万魔教的教众，如果自己不杀了他们，他们日后就会出去为非作歹，杀死更多的人。
可即使这般劝说自己，但心中的压抑却还是无法得到减轻。
秦不休扭头看向四周，发现顾长秋和王顾等人脸上的神色同样不好看。
显然，他们对于这场屠杀，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感受。
就好像士兵第一次拿起枪，杀死在对面战场上完全不认识的敌人。
秦不休本以为有过以往斩杀万魔教弟子的经历，他完全能够承受这一切。
可现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比别人强到哪里去。
“仙人！饶我一命吧！饶我一命吧！”
忽然，一阵声音传来，吸引了秦不休和在场众人的注意力。
只见言青青的面前，跪着一个万魔教的教众，而言青青的脸上则满是犹豫不决。
那万魔教的教众看起来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脸上满是眼泪，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仙人！仙人！”
“饶我一命吧！我没做过坏事！我真的没做过坏事啊！！”
“我加入万魔教是因为我得了重病，不修仙就只有死路一条！”
“五大宗门那边因为我天赋太差不要我，我没办法只能去万魔教。”
“加入万魔教之后，我也没有杀过人，也没欺负过谁，我就只是老老实实的修行。”
“我只是为了活命，我没有做过恶事！我真的没做过恶事！”
“仙人！饶我一命吧！”
那万魔教教众一边喊着，一边不断给言青青磕头。
言青青明显有些犹豫了，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颤。
而这万魔教教众说的话，落入到顾长秋等人耳中，便如同一柄利刃一般，深深的刺进了他们的内心。
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先前自己斩杀的万魔教教众之中，或许就有着眼前这样的人。
他们加入万魔教或许并非是为了作恶，也不是为了权力或者欲望。
仅仅是因为活不下而已。
他们可能仅仅只是为了活命才选择加入的万魔教。
一想到一个无辜的人惨死于自己的剑下，内心的压抑便多了几分。
而此时，半空之中的李清河看到这一幕，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起手来，朝着那万魔教教众射出一道金光。
下一秒，金光穿过那教众的脑门，贯穿了他的后脑勺。
“噗通~”
那教众的尸体重重的倒了下去，言青青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浑身一颤。
“搜查附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万魔教的人。”
李清河走了下来，朝着众人发号施令。
秦不休等人见状，虽然心中有些压抑，但并没有违抗李清河的意思。
不过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便听到李清河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顾长秋等人对视一眼，知道李清河是在叫他们。
于是也只得纷纷跟上。
不多时，李清河便带着众人爬上附近的一座高山。
李清河双手负背，背对着众人。
“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很不好受吧。”
听到李清河的话，众人都没有开口，但也算是默认了。
若是经历过这种事情，还能够心中不起丝毫波澜。
要么这人是天生的冷漠不在乎一切，要么就是天生的魔道。
而显然，众人之中没有谁是这样的人，秦不休也不是。
不过李清河并没有立刻开导他们，而是接着自顾自的说道。
“万魔教在诸多魔教之中，确实算是比较恪守法治的一个。”
“在我见过的诸多魔教之中，他们是杀人最少，也是犯事最少的一个。”
“所以我并不否认，像刚刚那样，自加入万魔教之后便从未做过恶的人，也不在少数。”
众人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李清河每多说一句，心中的压抑便多一分，就好像一个不断加重砝码的秤。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觉得很压抑，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说明你们心中有善恶，知对错，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你们或许觉得，杀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万魔教修士，是一种错。”
“杀那些根本没做过恶事的人更是一种错。”
“但你们也必须清楚，有时候，我们就是要去以恶制恶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杀他们，而是放走了他们。”
“这些人落入到那些普通百姓生活的地方，会变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