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司枕办公室的斯聿根本没有胆子回司枕的家。
会不会被赶出来另说，他是真的怕司枕暗中找人在家中暗算自己这才是大事。
虽然斯聿也觉得没人能降服自己。
正巧下班准备回家收拾行李的周宜看斯聿一脸惆怅的模样顿住脚步，走上前去戳戳斯聿的肩膀道：“聿哥，这是怎么了？被指挥官镇住无处可去了么？”
还未等斯聿说什么，周宜一本正经的摸下巴：“可惜今晚韩寄来我家，所以没办法腾出一间房来给聿哥你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收留聿哥了……”
斯聿：本来我不用你收留的好不好。
他只是跟司枕吵架了，又不是不爱了。
再说了不出意外明早就要出发了，难不成这段时间都要躲着司枕么？
斯聿他舍不得，虽然他在司枕面前表现得信誓旦旦，可若是出了意外……
岂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斯聿拍了拍周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正想跟周宜解释自己跟司枕二人好着呢，结果转头就看见韩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斯聿能瞧出韩寄有些讨厌自己，同样斯聿也不喜欢他，奈何二人之间夹了个极其想要他们二人关系变好的周宜。
因此二人每次见面都是皮笑肉不笑，维持着面上的安稳平和。
斯聿冲韩寄微微颔首，后与周宜告别，下定决心朝着司枕的住处走去，一步比一步沉重。
韩寄在周宜身旁站定，遥遥望过去，将斯聿这视死如归的背影看在眼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周宜道：“凭你对指挥官的了解，你的聿哥今晚会面临什么？”
周宜眼前浮现出斯聿跪着键盘，手举花盆……
的可怜模样。
周宜痛苦的闭上眼睛，惨不忍睹，这必定是惨不忍睹啊。
韩寄被周宜身上浓厚的悲剧色彩感染，忍不住质疑：“不是吧，难不成真的这么严重？”
*
斯聿站在门外怯生生的拿出钥匙开门，随即往屋里探了探头。
见客厅没有司枕的身影他这才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结果下一秒滚滚黑烟从厨房飘出来。
斯聿：“……”
斯聿反应两秒直接冲进厨房，半人高的火从锅里窜出来，而司枕似乎被震慑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也没人告诉过他，锅里会着火啊。
斯聿眼疾手快将司枕拉到身后，拿起一旁的盖子直接扣了上去。
再次尝试做晚餐结果还是失败的司枕一把扯下围裙，幽怨的瞥了斯聿一眼，话也没说直接走进主卧。
将厨房上下打点好的斯聿追了出去结果不出意外还是吃了闭门羹。
在外面踱步的斯聿左思右想终于在五分钟后推门而入。
斯聿直接顺滑的半跪在司枕面前，不顾司枕明显不快的目光，直接将头枕在了司枕大腿上，“指挥官我明天就要执行任务去了，在这点儿宝贵的时间里，指挥官你也不愿给我好脸色嘛。”
一提这个更来气的司枕：“是我求你去的？”
斯聿自知失言，改口道：“没人任何人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斯聿：“我去对付蔓生异种，你留下来寻找机会做你想做的事。”
说起这个司枕问出了他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话：“你知道当年薄湛做了什么事么？”
斯聿摇摇头。
司枕将手指插进斯聿的头发里，不太理解：“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支持我杀薄湛？”
“你就不怕我是错误的么？”
斯聿蹭了蹭司枕，试图从小omega身上汲取到安抚信息素。
他太了解司枕了，如果按薄湛的说法，就是司枕将司临的死迁怒到了薄湛身上，这才费尽千辛万苦想要置他于死地。
可是这么久以来，斯聿将司枕看得透彻，他理智，勇敢，果断，还有一点。
只为对错，绝对不会被其他情感左右。
就像姜逢的死，斯聿看清了司枕心痛的每一幕，可是司枕没有将姜逢的死迁怒怪罪在那可怜的三个omega身上。
甚至暗中对他们进行救助，让已经与社会脱节很久的omega重新找到谋生的出路，让他的两个孩子接受教育。
所有的所有似乎都在告诉斯聿，当年的一切都事发有因。
薄湛绝对不可能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清白。
斯聿不知道此时此刻能不能问，但是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想要与司枕同担着压了司枕十多年的仇和怨。
斯聿：“所以当年……”
“是薄湛逼死了我的omega父亲，当年那场死去了132名omega的惨案就是薄湛利用我父亲的信任，暗中勾结Alpha独权的激进分子指使他们落去圈套毙命于此。”
“薄湛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折断我父亲的翅膀，断了他一切的信念与信仰，乖乖做可以任由他摆布的金丝雀而已。”
之后的斯聿大概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司临被薄湛囚禁，可是念在还有年纪尚小的司枕这个念想在，一直委屈求全。
后来在与薄湛的争执中得知了那132个omega死亡的真相，受不了谴责和良心上的叩问，自杀了。
此时此刻，斯聿不打算告诉司枕，他小时候在联邦之星总部里见过被囚禁的司临。
因为那时候的司临状态很不好。
整个人憔悴干瘦的如同枯草一般，斯聿通通不想让司枕知道。
知道他心中如同皎月一般的omega父亲，在临死前被蹉跎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在长久的沉默后司枕缓缓开口，平缓的语气里不带走一丝情感：
“所以斯聿，我说的你都相信么？”
斯聿点点头，又重新枕回司枕腿上，“你说的我都信。”
闻言司枕的心在受到一丝慰藉后又被抽紧。
十年来被出卖被冷落被质疑被追杀的痛累计在心口，最终也只是化其为一句短促的哀怨：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信呢。……”
他父亲的旧部，还有司临与薄湛之间共同的朋友，司枕不信他们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可是最终还是义愤填膺的将错处全都抛在他的omega父亲身上。
没有人信他的话，准确来说是没人愿意信。
那时候司临自杀，联邦之星上一任掌权人遇刺身死，薄湛自然而然坐上联邦之星最高指挥的位置……
这一切太不公平了。
那时候只有十四岁的司枕不信，不信这世上真的没人能治得了薄湛，没人能还清一个公道。
可是走投无路，危机四伏……
无一不在逼他妥协。
逼他认下。
认下他的Alpha父亲守城不力，枉为凌空之都的守护神。
认下他的omega父亲身背132条人命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