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平夏看着距离地下城越来越近,她愈发沉默,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地下城里的参与者和npc会对玩家动手吗?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背叛了祁凛,祁凛作为玩家阵营,他有他那边的盘算,她从来不去过问。
而她这边也有自己的计划,祁凛也没有任何干涉。
他们不对彼此做出任何承诺,只是心照不宣的,她和他都在各自的路上继续前进,恰好这条路,目前重合在一起。
阮平夏神色倦惰,坐了两天车,虽然中途有停留下来活动手脚,但此刻她口干舌燥,想脱下这身防寒服,好好躺床上或地上睡一觉,自由自在的呼吸,吃饭,喝水。
一开始可能还可以忍受,但时间越久,就越想念一身轻便,没有任何束缚的日子。
以前她不太懂,为什么疫情封锁的那几年,有人关在家里会关出毛病来,总想出门去溜达,她现在就有一种类似的感觉。
刚开始只觉得将就些天没关系的,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平常的生活甚是想念。
压抑的生活久了,人真的会疯魔,就会对普通的日子愈发有执念。
她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脱离一个副本世界。
她要是是土着npc,得长久留在这个世界里,或许……有可能真的会选择……走上新人类大楼那一条路。
没到真正做抉择的时刻,她从来不否认另外一条路的可能性,也不标榜自己一定会是个大公无私,圣洁纯良的人。
想到这里,阮平夏就又想起了阿k,阿诺德和亚尔维斯那些npc。
这些npc才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就看那些参与者的影响力了……
这个副本世界的主剧情线,或许是在诺亚新城那边。
祁凛他们拷问过那些被抓起来的Npc,新人类大楼就在诺亚新城里,他们抓雪兔子,将雪兔子身上的皮鳞移植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再进行基因匹配,延长皮鳞在自己身上的寿命。
这让阮平夏想起了,在蓝星的时候,她看过某些不确定真假来源的新闻,国外富豪为了延长寿命,会用小辈的血给自己全身换血,或者换器官,以延长自己的寿命。
还有阴谋论者说,有富豪正在实行“播种”计划,蓝星上他的孩子已经有超过五千个,那些孩子都将成为他的移动血库。
也不知道怎么联想到那里去,阮平夏突然有种感觉,好像所有生物文明的演变,最终都会殊途同归。
从移植皮鳞,到改造基因,新人类大楼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繁衍出具有稳定的雪兔子基因的孩子。
诺亚新城那边掌握着这个副本世界人类发展的走向,而她们地下城这里,却还在生存的边缘挣扎。
人类文明发展从来就不是单线进行的,就像当初的蓝星,有的国家已经完成工业革命,步入近现代进程,而有的国家还处于封建王朝的统治,世界人类文明呈现割裂的态势。
宇宙星球文明大概也是如此,有些提早进入了超越科技的生命进程,有些还在低阶的探索阶段。
高阶文明对低阶文明的侵略,就像当年八国联军强行打开的那道国门。
上等民和下等民或许就是两条不同文明进程的线。
阮平夏开始各种胡思乱想。
对于地下城这边的人来说,她们现阶段的人生主线是找到另一条生存的路。
她们能抢一个休息站,但不代表能与诺亚新城抗衡,阮平夏不是那种心高气傲,自以为能掌控世界,改变世界的人。
她一直在求稳,只做力所能及的事。
在可能有选择的后路的情况下,她更愿意好好铺好这条后路,再去冒险。
车窗外一片漆黑,远处有灯光隐隐在闪烁着。
阮平夏看到她们这边前头的车辆车灯也在闪烁。
这是他们玩家定下的对接信号。
随着车辆不断前行,她看到了隐蔽在冰原之上的那个熟悉的隧道入口,周围还多出了一些车辆,有的玩家从车里下来,站在车外,远远看着她们这支大车队靠近。
抵达聚合的大本营,她们这支队伍里,有些车辆已经陆续停了下来,祁凛还在继续往隧道里开,那些玩家都自动让开了道路。
隧道一侧停满了车,另一侧畅通无阻,祁凛将车开进了隧道里,直到快抵达通天梯的出入口,阮平夏和祁凛都看到了前方的符殷。
“祁队。”符殷走过来,他看了副驾驶的阮平夏一眼,就跟祁凛打招呼。
“现在这里多少人了。”祁凛熄了火,下了车,也活动了一下手脚,这两天基本是他在开车。
“包括地下城里的光赫,于闻他们,403人。”符殷说道。
“那就够了。我们这边187人。”这话一说完,祁凛回头望过去,就见车里阮平夏已经坐到了驾驶位上,正挨着车窗望向他们这边。
“祁队长。”阮平夏见祁凛和符殷都朝她这边看过来,她像是个刚神志回归的Npc,笑嘻嘻的对祁凛说道,“祁队长,我想先自己下去。”
阮平夏说着,就指了指前方紧闭的通天梯。
祁凛有些诧异,垂眸撞上阮平夏的目光。
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显着的习惯,祁凛不知道阮平夏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这些时日相处过来,他看出阮平夏不是个喜欢和别人视线对接的人。
大部分时候可能是快速看了别人一眼,然后看向别处,有时候为了避免和别人打招呼,她也会假装发呆,或者看不到别人,错过视线。
只有一种时候,阮平夏会直勾勾看着别人,就是需要确认“信号”的时候。
似乎在确保对方是否理解自己,接收到自己的意图时,她就会像现在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阮平夏不是那种直肠子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她更多的时候是先观察,对于不喜欢的人也不会直白表现出来,只是默默保持距离。
面对有可能的危险或者不稳定因素,她过往的经历教会她的不是直面反抗,而是先示弱,再伺机逃离。
她对自己的实力有极强的自我认知,她也乐意做一个苟命的人。
阮平夏从来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有问题,强大的人有强大的活法,弱小的人有弱小的生存法则。
要所有人都按照一套生存方式去面对这个多变的世界是不可能的。
“嗯。”祁凛看着这样的阮平夏,点了一下头。
阮平夏也朝祁凛慎重地点了一下头,她收回目光,想了一下,将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掏了出来,递给祁凛。
祁凛看着阮平夏递过来的打火机,这几天两人养成了一个默契,日常打火机放阮平夏身上保平安和取暖,如果阮平夏判断祁凛需要打火机,她就会把打火机交给祁凛。
现在她在这种时候把打火机交给自己,是认为他需要用到,或者会有什么危险?还是说,地下城有可能出什么事了,这是在提醒自己?
祁凛伸手接过阮平夏递过来的打火机。
阮平夏随即启动车辆,将车开进了通天梯里。
一群玩家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阮平夏开着车,先行前往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