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会不会又是假的？”
老K似乎看穿李二宝的心思，提醒道：“这么长时间以来，王远东为了干扰我们的视线，丢出了无数的假消息，来误导我们的行动，为他的清剿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
“而庄立文的身份，很重要。”
“也是这次王远东抛出来，诱导我们进网的诱饵。”
“为此，我们已经折进去了这么多人，这一次，他在清市突然出现的消息，会不会也是……”
老K不是谨慎，而是实在是怕了。
这两天，王远东的血腥报复，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危机。
他过去只是个小老大，做什么事情，都是听上面的吩咐，面对的人，也都是远东集团的一些中低层。
这次跟着李二宝，他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要听李二宝的命令，干就是完了。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变得恐慌。
因为他现在做的事情，居然全都是在直接面对王远东这个庞然大物。
这是他之前大哥都没资格做的事。
越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老K就越是谨慎，越是慎重，越是严阵以待。
“这个线索，就是黑豹当时被王远东的人跟踪，在老曾那发现的。”
李二宝打开手机，里面是黑豹当时借着反光，在老曾旧名单册子里，拍到的关于庄立文的信息。
“这个庄立文，只是三年前的名字，后来随着南仓点消失，所有在这个仓的南线人员都跟着各种消失。”
“庄立文中间一共换过九个名字，十几个身份。”
“我让郝总那边，通过港城警署，孟缅人口调查局，挝国户籍库，曼国普调局，东南亚各个商会，追踪一切老曾名单上，那个庄立文的信息。”
“从他消失的那一刻开始，筛选了所有和他身份有关，甚至类似的人，才确定的这个人。”
李二宝手指敲击着桌面，看着目瞪口呆的老K：“你知道这里面，调动了多少关系，动用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吗？”
“我应该庆幸的是，清剿计划实施的没有这么快，而且有些仓促。”
“还有机会，让我调动这么多资源和人力，去查。”
“不然的话，真是大海捞针，完全没有用。”
老K不说话了，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黑豹，真的找到了庄立文的真实信息？”
他看着李二宝：“你怎么信是真的，万一也是那边……”
他欲言又止，意思却很明显。
李二宝点头：“如果老曾没死，我还不一定相信，可是老曾死了，那么这个线索，就一定是真的。”
“而且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会追查到底。”
老K怔了怔，才说道：“所以……”
“所以这个庄立文是真的。”
李二宝淡淡开口。
老K苦笑：“原来如此，你早就计算好了，不过没想到黑豹还是做了贡献的，这个线索，可是价值千金。”
李二宝看了他一眼：“你打算为黑豹求情？”
老K犹豫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李二宝，挣扎后，还是点头：“对。”
李二宝平淡：“说说。”
“其实，我觉得黑豹的处境，也未必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你看看这段时间他为我们做了多少事，虽然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肮脏，但他也始终没有完全背叛我们。”
“他这次去王远东那边，确实有点被逼无奈，那边不可能再信他，即便他带回了假情报，龙哥也绝不会相信。”
李二宝的眼神平淡：“老K，你的话，我懂。”
老K似乎察觉到李二宝情绪的转变，微微停顿，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的决心从未动摇过，但也许，给黑豹一次机会，他或许能找回一些自我，毕竟他也为你做过不少事情。”
“你真的打算把他完全弃掉吗？”
李二宝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知道老K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空洞的情感，而是基于局势的理性推理。
黑豹确实做出了许多值得肯定的贡献，尤其是在这一系列局中，他几乎把自己当成了棋子，活生生地证明了他对李二宝的信任。
但李二宝冷静而坚定：“老K，没有不吃屎的狗，吃了屎的狗，永远不会回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决。
老K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思索了片刻，似乎终于明白了李二宝的决定背后的深意。
李二宝站起身，走到窗前，环顾四周。
风声依旧，夜色更深了，他轻轻拉开窗帘，望着窗外风景，心头的沉重也随之加深。
“你说得对，黑豹的确不容易，他做了那么多，也许他自己都未必明白。”
“但最终，问题从来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站在了什么位置。”
李二宝轻轻开口，“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对背叛心软，但今天，连我自己都快开始怀疑，‘背叛’是什么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许久，老K终于忍不住开口：“宝哥，其实……”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黑豹……已经尽力了。”
李二宝抬眸，眼神深不见底。
老K硬着头皮继续：“他就是一个混混出身，能做到这一步，没完全背叛，甚至撕了最危险的那张纸……已经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他父母妹妹都在王远东手里，换做是我……”
“换做是你？”李二宝突然打断，声音冷得像冰，“你会怎么做？”
老K一怔，随即苦笑：“我可能……早就跪了。”
李二宝没说话，只是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火星“滋”地一声熄灭。
“老K。”他缓缓道，“你养过狗吗？”
老K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
“没吃过屎的狗，可能会偷吃。”李二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但吃过屎的狗……永远不会回头。”
老K瞳孔一缩。
“黑豹已经‘叛’过一次。”李二宝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影如铁，“王远东那种人，不会信他，也不会再用他。”
“那为什么还让他回去送死？”老K忍不住问。
李二宝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淡淡道：“因为他现在……是‘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