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飞和齐老七回到集体户，潘小文已经煮好饭，做的大碴子粥，辣白菜，土豆酸菜汤。
两人一进来，潘小文就说，“饿了吧，饭已经做好了，热乎热乎就吃饭吧。”
齐老七，打开麻袋，拎出一只獾子，“潘小文，不急，切点肉，炒炒。”
齐飞飞，“好不容易打点东西，一会儿拿去大队长家吧。咱们随便吃点儿就行了。”
齐老七举着的手，和潘小文伸出的手都定在了那里。
“啊？啊！”两人默默收回手。
啥时候在齐飞飞眼里，打点东西不容易了？
齐老七把麻袋递给潘小文，让他收好，自己拿着拎出来这只去了大队长家。
陈翠屏在炕上躺了一天，感冒好了点儿，听见动静坐了起来，本来听见齐老七说让切点肉炒炒，心中一喜，又听齐飞飞回绝，气腾的就上来了。
她可不是馋肉，可哪有自己妈来了，不给弄点好吃的？还拒绝的道理？
齐飞飞一进屋，她的脸色沉沉的，像要滴水。
“咋才回来？”一出去就是一天！
齐飞飞不动声色，“活才干完，下地吃饭吧，潘小文已经做好饭了。”
陈翠屏，自己气的半死，她怎么就能无动于衷，跟没事儿一样？
她确实有点儿饿了，早上吃的太少，酸菜汤又饿的快。下地洗了洗手，准备吃饭。
只有三个人，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陈翠屏看着饭桌子上的饭，量倒是挺大，潘小文做的四个人的饭，她自己在家也就吃这个，可齐飞飞不给她弄点儿带客的菜，她实在是难受。有潘小文在，她又不能说啥，真是窝火的很。
饭菜味道不错，可陈翠屏吃的胃里堵得慌。
吃完饭，齐飞飞收拾完回屋。
陈翠屏已经捂好被子，她坐在大队长媳妇儿拿来的那套被子上，齐飞飞扫了一眼，就挪开了。
陈翠屏已经调整了情绪，温和的问，“飞飞，昨天太累也没顾上，跟你好好唠唠，你这离开家这么久了，过的还好吧？”
齐飞飞，这是要步入正题了？
“妈，你想问什么？你都看见了，这里好不好，你不都知道了？”
陈翠屏的火又隐隐往上顶，这孩子怎么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妈知道你这两年受苦了，这不是看你过年没回去，就来看看你。”
齐飞飞期待的看着她，“妈给我带钱和票了？”
陈翠屏就是一噎，她带啥带？
“飞飞，家里困难，你也知道，你嫂子还怀孕了，一天天害喜都没有票买鸡蛋和肉妈一天天愁的啊！唉！妈也是没办法！”
齐飞飞难过的低下头，两只手指在一起搅啊搅，“这～样～啊～！”
陈翠屏，“飞飞啊，你认识的那个人，挺能打猎物啊？能不能让他帮忙打点儿猎物？你看你这天天净吃酸菜也不行啊？年纪轻轻身体造坏了，以后老了都是毛病。”
齐飞飞低头没应声。
陈翠屏继续道，“家里你爸和你哥也是天天干体力活儿，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两顿肉，妈吃啥都一样，可你们几个干活儿多的不行啊！你爸今年都瘦了不少，看你也过的这么苦，妈这心里不好受啊！”
齐飞飞有些动容，伸手拉住陈翠屏的手臂，
“妈，我也很惦记家里，惦记你和我爸，一直想求他帮忙。
可我和他也没啥交情，不过是认识而已，求人家办事，也不能光凭一张嘴不是？你也知道乡下苦，一年到头能吃饱饭都不易，哪有东西求人办事？我也是一直为这个发愁。
正好你来了，要不咱们给他点儿钱？求求他？刚好他受人所托过来打猎，说不定能顺便帮咱们打点儿。
平时人家是有工作的，一年半载都不来一趟，机会难得！”
齐飞飞眼睛亮亮，期盼的看着陈翠屏。
陈翠屏脸上的表情随着齐飞飞的话，不断变换，她是真想弄些肉回去，男人、儿子、大孙子，那个她都心疼，这么好的东西实在不容易弄到。
可让她花钱，她又舍不得，来回路费都不少了！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子可走。
“飞飞，他家里都啥人啊？你知道不？”
齐飞飞，“啊？啊！他有个爷爷，还真是，还是妈脑子好，咱们要是能给他爷爷点儿礼物估计他更高兴，妈你回去给他寄点儿麦乳精，红烧牛肉罐头或者棉布啥的，估计都能行。
回头他给打了东西，我就给你寄回去。”
齐飞飞说的兴致勃勃，好像已经拿到了猎物一样。
陈翠屏皱了皱眉，这就非得她出钱不可了？
“他家还有其他人吗？”
要是单身，或是有个弟弟妹妹，让齐飞飞给介绍个对象，知青点又都是姑娘小伙儿，这不就有交情了？以后想打猎物，啥时候都方便开口。
齐飞飞，“妈！给他爷爷一个人买就行了吧？咱家也不富裕。”
陈翠屏心累，“我问你就说，那那么多废话？”
齐飞飞，“人家的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打听太多，人家还以为我想嫁她呢！”
陈翠屏，该说你精还是傻呢？
“你来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采蘑菇，木耳和榛子啥的？”
齐飞飞看着她，“妈，你是不是想吃？”
陈翠屏，被她这么一问，好像自己很馋一样！
“不是妈想吃，你要是有山货，你给他一些，也是一份心意，他应该也不会计较值不值钱。”
齐飞飞叹气，“妈～！要是能送这些，我早送了，人家大山里的人，谁家缺这个啊？”
陈翠屏，“那这么说，你有很多？”那咋还不往家多寄点呢？
齐飞飞抽抽着脸，“我哪有啊？山上很多，可我天天上工，哪有时间弄啊？”
陈翠屏被她“四处堵截”，气的嗝喽嗝喽的，声音一下含了怒意，“那你还给于丽红家寄那么多东西？”来之前儿子媳妇儿可都跟她说的明明白白。
齐飞飞无辜的很，“妈，那是于丽红拿钱，我去老乡家帮她买的，哪里就是我给的了？你要想要，给钱我，我明天就去给你买一袋子，你背回去，还省了邮费了。”
陈翠屏气的咬牙切齿的，想一把掐死她。
这是，她要是不出钱，啥啥都不行呗？
声音里带上了委屈和一点祈求的味道，“妈养你这么大，你就不能帮妈分担分担？”
齐飞飞，“我不是不想啊！我这不是啥也没有吗？一年到头，能不饿肚子都难，我要是有，还用你说吗？我早早都寄回去了。”
陈翠屏好声商量，“你跟她们串换串换，明年捡了再还她们不就行了？”这样送齐老七的解决了，自己拿回京城的也有了。
齐飞飞，你想的可真周到。
“我根本没时间上山，再说我也不大认识蘑菇，把人药死了咋办？”
陈翠屏想说，咋那么多理由，我不管，你想办法，说啥也得把东西给我弄来。
“你跟她们结伴去，让她们帮你看看，不就行了？别人都能干的，你有啥不行的？”
齐飞飞也露出了不高兴，“妈～！人家有那功夫，自己捡了，谁能跟屁股后天帮我挑蘑菇？”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说的出口的？
陈翠屏说一句她驳一句，气的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劲儿。
“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找对象了？”
齐飞飞眼睛眯了一下，一闪而过，换上害羞的表情，“妈～你听谁说的？”
陈翠屏，“就是说有这事儿了？”
齐飞飞微微点了点头，小小声说，“有。”
陈翠屏眼神都亮了，凑近一些问，“那是哪家的孩子？干啥工作？工资多少钱？家里是干啥的？条件好不好？”
齐飞飞低着头，小声道，“他是当兵的，在京城。”
陈翠屏，“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咋不给家写个信呢？”
齐飞飞小声嘟囔，“上次回去，你不是不让我回去了吗？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陈翠屏想起上次她穿的流光水滑的，还拿了麦乳精和罐头。
“你是不是去年就认识他了？”
齐飞飞点头。
陈翠屏，这就对了，怪不得有钱穿戴，有好东西往家拿，看来家属院传的都是真的，她去年不赶她走好了。
“那他家有没有说给多少彩礼？啥时候结婚？”
齐飞飞惊愕抬头，“妈，你听谁说的我要结婚了？”
陈翠屏，“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们进行到那一步了？”
齐飞飞低着头，“等他的消息，那边要是房子有批下来，就回去结婚。”
陈翠屏，“那说没说给多少彩礼？这事你可不能稀里糊涂的。”
齐飞飞，原来大老远来是为了这个事啊！
“还没谈呢！我一个下乡知青，能回城都不易，全靠借人家的光，还要彩礼，不合适吧？”
陈翠屏，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傻丫头，她不来，她就得被人骗去。
“咱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他家想就这么白白的领回去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儿？”
你那个傻妈当初没有彩礼没有婚礼，可人家男人好歹是有一匣子首饰金银留给你们娘俩，她撒手走了，也够你吃喝了。
你也想啥也不要，就想跟人家走？你怕没你妈那个好命呢！现在哪还有那样的大户人家？能给你留几个破桌子烂椅子就不错了，到那时候，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齐飞飞试探的问，“哪要多少合适？”
陈翠屏，“听说他家条件不错，五百应该还是出得起的吧？”
齐飞飞一下抬起头，眼睛都瞪大了，“妈？这么多吗？”
陈翠屏动了一下脑袋，“我可一点儿没多要，城里哪家不是三百五百的？”
齐飞飞，“哪哥娶我嫂子的时候，也出的五百块吗？”
陈翠屏咬了一下后槽牙，“说你呢，扯你嫂子干啥？”
她给了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买衣服被褥钱三百，礼金自然也给了，不过是一百八十八，这都要了她老命了，要不她哪能卖首饰。
齐飞飞，“哦！我就是问问，真能给这么多啊？”
陈翠屏，“自然，你回头跟他讲，不能傻乎乎的，他说啥是啥。”
齐飞飞听话的点点头，“我没经过事儿，妈，要不，你回去跟他讲好不好？我怕我说不好。”
陈翠屏自然乐意，就齐飞飞这少不经事的，她还怕她办不好，钱到不了自己手里呢！“行，你啥时候回去？”
齐飞飞，“我没那么快，得等事情都谈好了，我才能回去。直接把这边的手续办了，我把地址给你吧？你直接去找他，你们谈好了，给我来信，我再回去。”
陈翠屏觉得这样也行，“那你给他写个信，我拿着信过去找他。”
齐飞飞立马拿出小本子，给关明写信，说她妈妈找他有事谈，具体谈啥没说。地址给写清楚了。
陈翠屏心里总算满意了些，来的目的达到了一半。
“时候不早了，睡吧！”
齐飞飞把自己的被子抱起来去了外屋，“妈你早点睡吧。”
陈翠屏，“你干啥去？”大晚上的往那搬？
齐飞飞头也不回，“我去外屋睡，要是被你传染感冒了，我就没法上工了，是要扣工分的。”
陈翠屏刚消的气，又往上顶。自己劝自己，算了，睡觉吧，跟她生不完的气！不是自己生的，就是不行！她儿子就从来不气她。
齐飞飞躲到外屋睡，等陈翠屏睡下，就进了四合院，她可不跟着她在外边冻着了。
进了四合院，白芷就在齐飞飞脑子里跟她说，“她不是你亲妈，你亲妈死前给你留了一盒子金银首饰，都在她手里。”
齐飞飞愣在当场，她一直以为她妈是重男轻女，有点自私凉薄，从没想过不是自己亲妈，在家属院长大，没一个邻居说过。再说她跟她爸还是有点像的。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白芷，“她刚刚在想，你妈给你留的一匣子金银首饰。”
齐飞飞惊愕中！
白芷看着她的傻样，“你不会不知道狐仙是有神通的吧？”
齐飞飞，她从来没把白芷和狐仙画等号，就没往这上面想过。
“好吧，我需要缓缓。”
自己虽然已经不打算回那个家了，但起码还是有爸爸妈妈，有哥哥的，现在是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