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的夜星野睡得异常沉，直到天光大亮都没半点动静。
奥斯蒙醒来时，伸手一探，身旁空空如也，触碰不到夜星野的温度。他下意识一惊，猛地坐起身，目光扫向四周。
正当他担忧时，洗手间里传来微弱的水声，细细碎碎，带着一丝慵懒的节奏。奥斯蒙松了口气，靠回床头静静等待。不多时，夜星野边打着哈欠边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他头发有些凌乱，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和后颈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刚醒来的慵懒气息。
此刻的夜星野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不是他的，而是奥斯蒙的。分化成功后的夜星野身形比之前更显健硕，肌肉线条清晰而匀称，但终究没有奥斯蒙日日操练的那种结实厚实。衬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袖口翻了几折，衣摆随意垂在腿边，露出几片若隐若现的肌肤，上面还散落着些许深浅不一的痕迹，像是某人肆意留存的痕迹，隐隐透露着暧昧。
奥斯蒙看着这样的夜星野，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他眯了眯眼，食髓知味的感觉涌上心头，一股黏黏糊糊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挪了过去。他伸手将夜星野揽入怀中，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地凑近嘟囔着，“再来一次吧……”
夜星野被他这一动作弄得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奥斯蒙的头发，声音懒散地说：“真是贪心。”嘴上虽是埋怨，却没有真正推开他。
奥斯蒙得寸进尺，直接将人压在了床上，动作霸道而熟练，像是早已驾轻就熟。而夜星野也没有挣扎，反倒半眯着眼，任由对方肆意妄为。
直到下午，两人才终于从床上挣扎起来。夜星野披散着头发，靠在床头翻看陆斯恩发来的表格，时不时在上面圈点些什么。他的神态专注，嘴角偶尔会弯起一抹淡笑，显然心情不错。
奥斯蒙则懒洋洋地赖在他身旁，像只大型犬一样，整个人缠在夜星野身上不肯离开。他一边玩弄着夜星野的手指，一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眼神游离，显然心不在焉。
“说起来，你怎么还不回部队？”夜星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偏头看向奥斯蒙，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奥斯蒙埋在他颈间的头抬都没抬，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他用牙齿轻轻叼住夜星野脖子上的软肉，动作不重，却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缠绵。
夜星野是一个Enigma，虽然不具备omega的腺体，也无法真正标记，但这种占有性的动作却像是刻在基因深处的本能。
“易感期。”奥斯蒙含糊不清地回答，声音带着些许黏糊的味道。
夜星野一愣，随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伸手点了点奥斯蒙的额头，语气调侃道：“Enigma哪有什么易感期？”
奥斯蒙没接话，只是含住他的脖颈轻轻磨牙，动作像是不甘，又带着几分无奈。他抱着夜星野，像是赖上了对方，连一分一秒的距离都不愿拉开。
夜星野看着他无赖的样子，也懒得再多计较。他抬手摸了摸奥斯蒙的头发，动作温柔中带着一丝宠溺。他的笑声低低的，像是融化在空气中的海浪声，将这一片旖旎时光拉得更加悠长。
窗外的光线变得柔和，时间像是停止在了这一刻。
尽管两人黏糊了一天，该处理的事情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奥斯蒙靠在夜星野身旁，低声讲起最近的军队任务中遇到的事情。谈话间，他提到了埃里克的名字。
夜星野没听过这个名字自然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奥斯蒙讲到这个名字让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夜星野抬眼看了一下奥斯蒙却没打断奥斯蒙，只是静静听着。
“叔叔，米歇尔业务都开展到军队里面去了，”奥斯蒙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夜星野的表情，像是在试探什么，夜星野没什么反应，他继续说道：“听说他的虫洞技术很神奇，我就在想，能不能把这种技术加入到机甲里？”
夜星野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淡然，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或这项技术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奥斯蒙见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之前他不知道这些东西，至少现在看夜星野都表情说明叔叔是不介意他知道这些的。
奥斯蒙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想法。他一边说，一边两眼发亮，他虽然没有专攻学术研究，但他在前线用的武器也是最先进的武器，能单体携带的虫洞穿梭技术好不好，不用说奥斯蒙就知道。
夜星野看着这个模样的奥斯蒙，眼神柔和了几分。
朝气蓬勃的小孩啊。
突然心里又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封印了奥斯蒙小时候的记忆。或许正因为那段空白，才让奥斯蒙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过于强烈的归属感。这归属感固然令人欣慰，但偶尔也让夜星野感到一种淡淡的失落。
自己养的小孩，被别人分享了，总是有点不高兴的。
即便如此，夜星野心里还是隐隐自豪的。毕竟，这个自信而耀眼的小孩是他带大的。
夜星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奥斯蒙的头发，动作温柔又轻柔，像是安抚一只期待被认可的大型犬。
奥斯蒙见夜星野没有说话，渐渐收了声音。他抬起眼，眼巴巴地望着夜星野，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求解，像是在等待对方的评价。
夜星野静静看了他片刻，才低声说道：“不是虫洞技术不给军队使用，而是这个技术你们用不了。”
奥斯蒙闻言一愣，有些没听明白：“为什么？是因为米歇尔是人鱼？这个技术是专门为人鱼设计的么？”
夜星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他缓缓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奥斯蒙略微凌乱的发丝，像是在给大狗狗顺毛。他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米歇尔……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他是人鱼啊，这个我知道。”说到这里，奥斯蒙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补充道：“那这个技术是不是因为人鱼特有的生理结构，才无法普及给我们人类？”
“人鱼？”夜星野摇了摇头，有点无奈了，再一次后悔封印了奥斯蒙的记忆，现在有了肉体的他又不能动用自己的能力，这个锁，还真烦啊……
算了，说了吧。
“米歇尔他是一只鸟，就天上飞的那种鸟，一只漂亮的乌鸦。”
“乌鸦？”奥斯蒙蹙起眉头，他怎么也没有办法想象到米歇尔那么大的个子会是一只鸟。
夜星野微微勾起嘴角，欣赏着奥斯蒙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正在品味一件有趣的艺术品。他眼中的困惑、震惊，甚至夹杂着一点点迷茫，全部落入夜星野的眼底，竟让他有些愉悦。
奥斯蒙感觉自己脑子不够使了，他不断回想着夜星野的话：“米歇尔是一只鸟。” 从哪个方向看？他怎么也想不出一只鸟和米歇尔之间有任何联系。
难不成，真是夜星野用基因编程，把一只普通鸟变成了如今的人鱼？奥斯蒙努力计算这种可能性的几率，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但……要是夜星野的话，还真有可能。然而，当他再次抬眼看向夜星野，却只见对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所有的猜测忽然都像气球一样泄了气。
奥斯蒙想起塔伯曾经对他说的话——“遇到事情，多依赖夜星野。” 于是，他索性直接问了出来：“米歇尔哪里像是一只鸟？”
夜星野没有正面回答。他慢悠悠地站起身，随意抓起一件衬衫穿上，动作从容不迫：“虫洞的事情……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虫族从虫洞里面来，虫洞的另一面，有数不清的世界。”
这样的会议他确实开过无数次，但猜测归猜测，从未有人能拿出确凿的证据。
奥斯蒙皱着眉，迟疑地问道：“那米歇尔是不是……不是这个世界的？”
这话才出口，他脑海里猛地浮现出某次战役的记忆——他曾亲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空间裂缝里飞出来，那身影还未来得及被看清，就被一团黑雾拽了回去。那一刻的错愕和困惑此时再次涌上心头。
夜星野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米歇尔是一只鸟，也是……一只恶魔。他的能力不是科技，而是属于他的本质。人类用不了。”
这话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但从夜星野口中说出来，竟让奥斯蒙不由自主地信了。也许是夜星野那种不容置疑的态度，也许是奥斯蒙早已习惯了将夜星野视作所有问题的答案。他沉默了片刻，却忍不住开口道：“那虫族呢？它们越来越多了，虫洞另一面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知道得更多？”
夜星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回了床上，开始穿裤子。动作间，他突然微微一顿，紧接着轻轻地嘶了一声，像是碰到了什么隐隐作痛的地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奥斯蒙顿时紧张了，立刻闭嘴，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将夜星野按住：“别动，我先给你涂点药，很快就好了。”
夜星野并没有抗拒，只是靠在床头，微微抬起一条腿，搭在奥斯蒙的肩膀上。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觉得场景旖旎暧昧。然而，事实却与想象截然不同。
奥斯蒙动作认真，一点也不带含糊。他拿着药膏，细致地涂抹在夜星野被使用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按摩，尽量不让对方再感到任何不适。整个过程，他低着头，神色专注，仿佛这是某种无比神圣的任务。
而夜星野却大脑放空，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显得心不在焉，只是随意地享受着奥斯蒙的“服务”。
这一刻，画面纯净得近乎诡异：一个人专注涂药，另一个人放空发呆，完全没有任何旖旎气息，甚至有几分无比平和的默契。
涂完药后，奥斯蒙看着夜星野那懒洋洋的模样，心里涌上一阵柔软，提议道：“我去给你做点饭吧。今天一天我们都只喝了营养液，总得吃点正经东西。”
夜星野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对奥斯蒙的提议不抱太大希望：“哦？你会做饭吗？”
奥斯蒙拍了拍胸脯，故作自信地回答：“怎么不会？区区做饭而已，难不倒我。”
然而事实证明，奥斯蒙的“区区做饭”简直是一场灾难。厨房里很快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会使用光剑，但菜刀，他是真一点不会用，锅里的食材要么炒糊了，要么半生不熟，整个厨房烟雾缭绕。负责辅助的保姆型机器人团团急得在旁边转圈圈，一边用机械音不断指挥：“主人，请按照步骤来！火候太大了！不要乱加调料！”
但奥斯蒙哪里听得进去，反而越弄越乱。团团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挥动机械手臂，将奥斯蒙赶出了厨房。奥斯蒙站在门口，看着厨房内的狼藉，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
他转头，看到夜星野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窝在靠枕上，拿着水果在吃，听见动静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夜星野见他望过来，勾了勾手指：“过来。”
奥斯蒙无奈地走过去，刚坐下，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还没问完的问题，便开口：“那个虫族的事——”
但夜星野却没有耐心听他说完，直接打断：“先别说这些，你去把我的平板拿过来，我今天的游戏日常任务还没做呢。”
“游戏都比我重要了。”
夜星野懒洋洋地侧头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痕迹清晰可见，还带着暧昧的催促：“快去。”
奥斯蒙那里受得了这个，热血上头马上去给夜星野找来了平板。
夜星野接过平板后，熟练地点开游戏，开始一边采集资源，一边合成小人。
奥斯蒙凑了过去，不明白这个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想问什么问吧。”
“虫族……它们到底从哪来的？”
夜星野头也没抬，目光依旧盯着屏幕，“一种垃圾虫，不知道具体从哪来，反正是跟着大部队天天飞，天天迁移。”
奥斯蒙听得眉头一皱：“垃圾虫？”
“对，他们会形成黑潮，一路走一路吃，小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形成，也有小世界在崩溃，虫族就是吃这些崩溃掉的小世界。”夜星野继续操控游戏中的小人，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奥斯蒙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无数的虫族聚成一团，像黑色的潮水般啃食一切。
“那我们这个世界……”
“它们啃穿了这个小世界的壁垒，就掉了进来。虽然只掉进来一只虫族，但你也知道，虫族繁衍能力强，只要有一只母虫，就足够让它们遍地开花。”
奥斯蒙忍不住握紧了拳：“那为什么母虫死了会有新的母虫诞生？”
“规则，他们本身都能繁育，但进入小世界，这种可繁育的规则被限制了，只能携带者死掉，把繁育的规则传给别的虫子。”
“虫族该怎么杀？小世界壁垒该如何加强？”
“杀不了的，一旦掉进来虫子，他们就会向虫潮发起定位，不吃掉这个世界不会罢休的。”
奥斯蒙听得心头发紧，嗓子发干。他抬头望向夜星野，而后者却依旧神色如常，视线专注在游戏上，手指快速滑动屏幕，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你一点也不担心？”奥斯蒙喃喃地问。
夜星野终于停下了游戏操作，抬起头，冲奥斯蒙一笑，声音轻飘飘的：“担心什么？这又不是第一个被吃掉的小世界，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说完，他低下头继续玩游戏。
这个世界在进化，可惜了，没进化成功，多种性别，世界意志在选择更高级的性别，更强的人类，但是这不是没成功嘛。
奥斯蒙静静的看着夜星野，脑子里乱乱的，但出奇的又平静下来了，如果知道这个世界快要崩溃的话，他怎么也不会离开叔叔的，十年啊，看起来那么短的时间，现在却感觉那么长，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所以……”奥斯蒙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压抑，“这些小世界迟早都会被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