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溧阳大长公主广发请柬,要举办一场赏花宴。”
容枝枝有些意外:“也给我们发了帖子?”
当初为了找南栀的下落,容枝枝主导抓了王五,让溧阳大长公主好好的驸马没了,那会儿就已经结了梁子。
溧阳大长公主说过,要与容枝枝走着瞧。
后头对方怂恿了申鹤的母亲,为了申雅的事情出来闹腾,想要进相府为妾,容枝枝也是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恨,未曾多做计较。
但要说如今给她发帖子,便有些奇怪了。
玉嬷嬷道:“没有!只是,整个京城所有的贵妇,都收到了帖子,独独没给有夫人您发,这显然就是故意的,想将夫人您排挤在外。”
“说不定这会儿,已是有些命妇在笑话您了。”
堂堂的首辅夫人,竟然都没有参与赏花宴的资格,可不是招笑吗?只是众人也不敢明着说就是,谁也不想得罪沈砚书。
容枝枝听完,也明白了溧阳大长公主姬纾的意思,对方就是想叫所有人知晓,她讨厌自己。
沈砚书闻言,眸色微凉:“想叫夫人没脸面?夫人不妨同日也举办一场赏花宴,广邀所有的命妇,独独不给溧阳大长公主发请柬。”
“到时候看看各家的女眷,到底是来我相府,还是去大长公主的府上!”
相府极少举办宴会,因为沈砚书喜欢清净,便是他的生辰也没有庆祝过,也就公孙氏年年闹着办寿宴。
许多人想巴结沈砚书,都找不到多少门路。
如今若是同台办这个赏花宴,明眼人都会知道这是站队的好时候,来相府的客人,定然是会比去大长公主府上的多。
若是这般,真正丢脸的人,便成了溧阳大长公主了。
容枝枝听了,倒是笑了,明白沈砚书维护自己的心思。
却也开口道:“罢了,那王五虽然是罪有应得,但那件事,也的确是委屈了大长公主。”
“若是我们果真也举办一场赏花宴,两家的矛盾只会激化,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忍一忍吧,微末小事罢了,总归心里是有愧的。”
“再者说了,我们若当真如此作为,落到了皇室宗亲的眼里,只会觉得又是权臣对他们皇室的挑衅,又平白生出许多事端来。”
她不觉得自己将坏人绳之以法是错了,但是伤害了姬纾,也是真的伤害了,姬纾是其中无辜的人,吴桂芳也是。
想到这里,容枝枝也问了玉嬷嬷一句:“后头可是将吴桂芳安顿好了?”
玉嬷嬷道:“照王五的意思,骗了吴桂芳后,吴桂芳倒也没有那样恨咱们了,接受了您叫我们送去的钱财和奴仆。”
“只是大抵也是觉得京城城中是个伤心地,便是搬回了山里将养着。”
容枝枝点头,表示了解。
“只希望我忍让大长公主几回,能够叫她知晓,我们并不是怕了她,只是无意继续为敌下去。”
“当初她为了大齐,放弃了自己的第一任驸马,放弃了自己的幸福,总归是大齐欠了她了,我们这些大齐的子民也欠了她的。”
“如非必要,我实在是不想与她走到你死我活的局面。”
如果没有王五的事情,姬纾从前也是有些欣赏她的,对方还很后悔被朝阳郡主母女挑拨了来为难自己。
而容枝枝也是很敬佩这位将国家大义放在个人利益之前的女中豪杰。
如今两个人关系这样紧张,也算是命运弄人。
说着,她怕沈砚书反对,还笑着说了一句:“且我如今有孕在身,举办赏花宴也需要不少精力,若是真的为了与她对着干,伤了胎气,得不偿失。”
黄管家虽然是能将一切都打点好,但是命妇们来了,自己总是要亲自招呼的,祖母的身体也不好,也不便去劳烦祖母。
最后道:“她的一场宴会,也代表不了什么,陛下和皇后对我们的看重,天下皆知,众人还真的能因此就瞧不起我不成?”
见容枝枝话都说了这儿了,条理清晰、思虑周全,足见她已经有了定见,沈砚书自也不再坚持。
只是道:“夫人只要莫委屈自己便是,若心里不痛快,便只管随性些。”
容枝枝笑笑:“我明白的,这点小事罢了,我并不放在心上,还不至于委屈!”
……
驿站。
荣华郡主听着婢女的禀报,嘴角也扬起笑来:“你的意思是,溧阳大长公主讨厌容枝枝?”
婢女:“定然是了!听说就是因为容枝枝,溧阳大长公主选定的驸马才被杀头,两个人之间结怨不小。”
荣华郡主笑笑:“明白了,你明日去打听一番溧阳大长公主的行踪,本郡主要与她一会。”
婢女:“是!”
婢女做事,倒是十分妥帖。
荣华郡主翌日便已经得知,姬纾去了麓云亭,据说那是从前姬纾与王五经常去赏景的地方。
大长公主去了,那附近自是被封了,都不准寻常人靠近。
姬纾坐在石桌旁,她自己跟前放着一个杯子,对面也放了一个杯子,明明只有她在此,却好似是在与人共饮一般。
嬷嬷安慰道:“公主,吴公子已经去了,您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他九泉之下知晓您这般,想来也是会不舍的。”
王五的身份虽然被揭破,但是聪明的嬷嬷,还是叫对方吴公子。
当初王五下狱之后不久,就被判了秋后处决,只是王五自己大抵也不想活了。
竟然提出要见官员,要求官员有本事就速斩他!
便当真斩了。
死的实在是突然,公主都没来得及去见对方最后一面。
后头从狱卒的口中得知,王五只是不希望自己依照判定的时间处斩,叫公主或者是吴桂芳去送,令她们更加伤心罢了。
可他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也是令公主更加放不下这个男人了。
姬纾苦笑了一声:“只恨我认识他,实在是太晚!没有在他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之前与他相识!”
“不能好好地养着他,将他养成一个刚光风霁月的郎君。”
“以至于他进了监狱,我竟然连想办法为他保命都不曾。总觉得若是保住他的性命,就对不住那些从前死在他手上的人。”
一个人做了坏事之后,改过自新了,应当被原谅吗?
不管应当不应当,姬纾不是受害者,她都没有资格替从前死在王五手中的人原谅。
“我不知道他在九泉之下有没有怪我无情无义,我也知道我恨容枝枝其实没有什么道理,毕竟她当初险些被王五逼死,她的挚友也是。”
“可是我不恨她,我还能恨谁呢?”
如果不给自己找个人恨,单单是对王五见死不救的煎熬,就让她难受至极。
嬷嬷也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有人来禀报:“公主,昱国的荣华郡主来了,说想与您一起欣赏此地风景,您见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