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武帝挑了下眉头:“哦?这么说来,你就是明德公子!”
话到如此,沈静安是不想认也要认。
只是他还是想不通,那明德公子真的是沈舒寒吗?可他一个残废,怎么做到的!
还有,那些策论又是如何呈到陛下面前的?
沈静安喉结滑动,硬着头皮道:“是。”
沈静安这个是字自说出来后,沈景川的脸色就白了几分,明德公子?
不,只怕静安不是明德公子。
他自己的儿子,他不敢说了解,却也多少知道一些,此前明德公子的才学,让众多朝臣折服,那实在不像他能想出的东西……
乾武帝笑道:“原来明德公子就是爱卿,朕苦苦寻觅多时,你又为何隐姓埋名,拒不露面?”
乾武帝的笑,并没能让沈静安松上口气。
相反,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句话叫做,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可他没有选择,若陛下手中真的有明德公子的策论和他今日所答一样,那他只能冒名顶替沈舒寒。
沈静安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只要顺利过了殿上这一关,回头将沈舒寒彻底抹杀也就行了。
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而且死无对证,总不会有人查得到什么。
“草民自认才疏学浅,故而……”
“既如此,又为何要以写信的方式,将信笺投给秦相?”乾武帝追问。
“因为草民实在忧心江南水患和疫情,却又怕自己妄言贻笑大方,故而才将信笺交给秦相。”
沈静安的话音才落,‘噗通’一声,沈景川先跪了下来。
沈静安转头看去,看见自己的父亲跪下,有些茫然。
乾武帝冷笑出声:“沈静安!你好大的胆子,骗到朕头上来了!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沈静安愣住,眼角泛红:“陛…陛下……”
沈景川几次想要开口解释,可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怕多说多错,最后弄巧成拙。
当初明德公子的那两篇策论,不少朝臣都知道,其他的他知道的虽不多,却也知道那信笺是王太傅送来的。
陛下用秦相一诈,沈静安这个蠢货就露出了马脚!
“陛下,草…草民真的是明德公子!草民真的是明德公子!”沈静安急声开口。
到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再否认,只剩下咬死一条路。
乾武帝冷笑出声:“是么?既如此,那朕且问你,如今西南发生蝗灾,蝗虫泛滥,啃噬粮食,如何解决?”
沈静安脑子一片空白,蝗虫?
京中根本没有蝗虫,京郊一带也很少,再加上他素来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蝗虫,更别说治理蝗虫。
沈静安快速的在记忆里搜索,忽然,灵机一动,当下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可以派人分撒草药,将蝗虫杀灭。”
“草药有毒,洒了以后,粮食该如何?”乾武帝再问。
沈静安咽了口口水:“可以…可以先吃蝗虫,蝗虫能吃,若数量庞大,不失为一道美味。”
沈静安的话一出,朝臣们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乾武帝气到站了起身:“一群饭桶!你们都给朕好好看看,看看这经过层层选拔,选出的状元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才回京述职王啸见此,不由得开口道:“沈兄,蝗虫只有在绿色时才无毒,一旦泛滥成灾将会变成黄色,而黄色时蝗虫体内含有毒素,不可再食用,难道你不知道?”
王太傅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历练了几个月,确实有长进,他不求自己的儿子功名如何,只要他能真的做些实事,他就满足了。
昨夜他与王啸父子夜谈,王啸知晓此事,颇为愤慨,如今,也算是回报沈舒意当初的点拨之情。
“是啊,这堂堂状元,怎么会连这都不知道?难不成是书读多了,读成了书呆子!”
一时间,朝臣们议论不断。
沈静安整个人瘫坐在地,魂不守舍。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在他人生最耀眼夺目的一天,这样对他。
直到这一刻,沈静安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一生,最高光最精彩的时刻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之前。
至此,他将急速坠落,直到万劫不复。
“沈静安,还不从实招来!你所写策论,究竟从何而来?”乾武帝沉声发问,怒不可遏。
沈静安还在坚持:“陛下…草民确实是明德公子!这些策论,当真是草民所写!”
“只是恰巧,这几个论题草民都认真准备过,实在是运气……”
“来人,把他拖下去处以凌迟之刑!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再拖回来!”
乾武帝怒声开口,沈静安瘫软在地,直到侍卫将他拎起时,裤子已经湿了一片。
沈景川更是惶恐不安,不住的磕头求饶:“求陛下开恩!孽子愚钝,心术不正,实在该死!只求陛下开恩,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沈静安大脑空白,浑身瘫软。
可惜,乾武帝与他非亲非故,又被他于大殿之中如此愚弄,自然不会有半分心软。
“孽子!还不如实招来!”沈景川怒声斥责,双目猩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光宗耀祖的儿子,竟然会牵连到整个沈家。
陛下雷霆之怒,若不能平息,只怕整个沈家都难得善终。
沈静安回过神来,涕泪横流:“我说!我说!”
“草民…草民是窃取的兄长沈舒寒的策论…草民以为他身有残疾,白费了才学,所以…所以才动了歪心思。”
沈静安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他想不通,想不通为何那么多人都准备了答案,却只有他这么倒霉。
果然,那沈舒寒就是专门克他的!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于科考之中,窃用旁人的文章!”秦相怒声呵斥。
“草民知罪!草民知罪!草民再也不敢了!”
沈静安这会已经被吓懵,毕竟他何时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若不是被恐惧支配,他必定是要攀咬到沈舒寒身上,起码将他一并拖下水。
可如今,他已经不能思考,几乎只剩下本能。
毕竟凌迟这个词,实在让人恐慌。
乾武帝再度道:“科考试题历来保管森严,层层挑选,你如何知晓的科考试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