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天色尚暗,那启明星犹挂天边。
恰此时,唐浩匆匆而至,脚步急切。旎啸于睡梦中惊觉,一骨碌翻身而起。
三侍女手脚麻利,忙上前服侍,有的捧来温水,有的递上巾帕,有的取来衣裳,不过片刻,旎啸便洗漱停当、穿戴齐整。
然此时腹中空空,他尚未来得及进些饮食,便听唐浩于一旁将事情大概一说。
旎啸心急如焚,当下便与唐浩,一同前往那相隔不过一街一巷的院子。
及至院前,但见数十名厂卫,里外严守,个个神情肃穆,目光警惕。
暗地里,更有十数名山庄高手隐匿身形,守护着这院子,不教那邪祟有丝毫可乘之机。
旎啸与唐浩昂然而入,那吏科给事中刘莫赶忙上前,代表同僚四人,躬身行礼,禀报道:“禀太子辅卫,经我等四人反复查证,数年前,那冉文石也好,蒙白才的三个儿子也罢,皆因那图纸与晶石之事,诸多线索皆隐隐指向宫中。
“其间或明或暗,或隐或现,皆有蛛丝马迹可循,虽不甚明晰,却也能瞧出些端倪。”
旎啸听闻,双目陡然一亮,随后抬手示意刘莫:“你且细细道来,莫要遗漏半分。”
刘莫目光一转,先瞧了瞧李图、常飞真、田顺三人。
见三人皆微微颔首,而后他神色一凛,向旎啸拱手道:“禀太子辅卫,经我等四人反复推敲、大胆揣度,那隐匿于宫中的歹人,只怕正藏于六局十二司之尚宫局内,且极有可能,便是一白莲教之魁首!此人藏于深宫,若不将其揪出,恐生大患。”
旎啸听闻此言,双目之中精光暴射,脱口惊问道:“当真?”
那刘莫一声苦笑,微微躬身道:“此乃下官四人,依据那蛛丝马迹推测所得,尚无确凿实证。还望大人明察秋毫、细究端倪,以定真伪。”
旎啸见状,大手一挥,朗声道:“我并非怀疑诸位之能。再者,我心中也早有此等直觉,只是苦无线索。如今有了你们的推断,恰似那拨云见日,料想应是错不了。”
言罢,旎啸负手而立,缓缓踱步,目光将这院中上下细细打量。
蓦地,他眉头微蹙,心中暗道:“怎不见沈飞与韩文庆?”
唐浩一旁瞧见,心中暗自揣度,已知旎啸所思。当下踱步至旎啸身前,压低声音说道:“听闻沈大人与韩大人,被他自家大人急唤了去,不过想来应是快到了。”
唐浩话音未落,但听得一阵脚步匆匆,抬眼望去,正是沈飞与韩文庆二人。
旎啸见二人到来,微微颔首,目光又扫向刘莫、李图、常飞真、田顺四人,沉声吩咐道:“你等且再细细寻那其他线索,莫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此事干系重大,半分差池也使不得。”
言罢,旎啸带着沈飞、韩文庆、唐浩三人转身离去。只因这院中厂卫虽换了不少人,可他心中仍存疑虑,总觉有几分不信任。
旎啸带着三人一路疾行,不多时,便回到太子辅卫府。
及至厅中,步颖竹领着几名侍女,奉上香茗,又端来几碟精致点心,而后,便带着侍女们悄然退下。
沈飞与韩文庆二人,自因冉文石一案,追随旎啸左右,至今已有十数日光景。
这二人往昔便与旎啸相识,本就多了几分亲切。
再者,唐浩与旎啸这一层关系,让他二人与旎啸之间,不复从前那般拘谨,自在随意了许多。
尤其是那韩文庆,往昔那层心蒂一除,他的真诚,让旎啸也渐渐有所察觉。
几人围坐,但见那茶香袅袅,点心精致。众人一边品着香茗,尝着点心,一边将那前尘旧事、当下疑团,皆细细道来。
不知不觉间,四人面前朝食,仿若那风卷残云,片甲不留。
旎啸将手中茶盏放下,目光扫向沈飞与韩文庆二人,正色道:“沈大人,韩大人,不知你们大人那边,可曾准备妥当?”
沈飞与韩文庆对视一眼,而后问道:“大人,莫非您已查出冉文石当年之事背后……”
旎啸微微颔首:“依目前所查,已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那太液池中,藏有何物,我尚且不知。
“然以我之见,其中定是大凶大恶之物,恰似那幽冥鬼府中逃出的妖邪,其凶戾之气,恐怕非你我二人之力所能轻易抵挡、诛灭。”
沈飞与韩文庆二人听罢,皆猛然起身,满脸惊惶之色。
旎啸见状,手一挥,示意二人坐下。
二人忙不迭地重新落座,旎啸目光扫视众人,缓缓说道:“依我推断,那太液池中的妖物,如今尚未苏醒,或是被那高深莫测、让人难知其妙的阵法所困。
“然即便如此,此妖邪隐匿于皇宫之侧,恰似那暗藏于深潭的毒龙,实乃极大祸患。想来定是那神秘强敌,借那冉文石之手,早早于皇宫之侧埋下此祸根,只为等待那合适的时机,兴风作浪,搅乱乾坤。”
言至此处,旎啸嘴角微微上扬,轻声一笑,那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凝重:“就如先前在皇宫偏殿内,现出那玄蛟。
“只是那太液池中的妖邪,其厉害程度,只怕比那玄蛟要强上十倍不止。区区一众高手,在它面前,恐怕如那蝼蚁撼树,难以抵挡其凶威。”
沈飞与韩文庆闻得此言,皆是一惊,面色陡变。
唐浩更是心急如焚,急问道:“公子,这可如何是好!那皇宫之侧,竟现此等妖邪,难不成真要摆下千军万马,如那战场厮杀,或是用那红夷大炮,轰它个粉身碎骨?”
旎啸目光一扫三人,嘴角含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唐兄所忧,我岂会未虑及?至于遣何人去对付这妖邪,我心中已有定计。当下之急,乃是先破开那困住妖邪的外围阵法,令其现身,方好应对。”
沈飞与韩文庆对视一眼,同时拱手,异口同声道:“但凭大人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旎啸微微点头,却未即刻言明破阵之法。只见他起身,在厅中缓缓踱步。少时,他停下脚步,将昨晚之事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