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五芒星城的喧嚣被一层薄雾笼罩，街道上残留着昨夜狂欢的酒瓶和血迹。
我托倚在自己电台塔的窗边，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猩红的眼眸半眯着，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狡黠笑容。
昨晚的“巡视”收获颇丰——十三份转让协议，二十八枚效忠徽章，外加五六个街区重新臣服于他的统治。
这些成果沉甸甸地压在口袋里，像是在提醒他，广播恶魔的王座从不蒙尘。
但一封被魔法传唤到我的手中的信件，却打破了这份平静。
烫金信封显得格外显眼，封蜡上刻着卡米拉的纹章。我眉毛一挑，用指尖挑开信封，展开羊皮纸，字迹工整而冰冷：
广播恶魔阿拉斯托，兹邀您于今晚七时，莅临卡米拉领地之中央大厅，参与领主会议。议题：您与电视恶魔沃克斯之利益纠纷。切勿缺席。
——卡米拉·卡米辛
“啧，卡米拉这老狐狸，鼻子还真是灵。”我轻笑，收起信件，鹿角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早料到昨晚的大张旗鼓会惊动地狱的上层，但没想到卡米拉的动作这么快。沃克斯那平板头的暴脾气，估计已经在她面前嚷嚷了一宿。
与此同时，Voxtek大楼的顶层，沃克斯正坐在他的指挥椅上，屏幕脸时不时闪烁着愤怒而又抽搐的乱码。
桌上摆着与我相同的信封，旁边是一堆被他捏得变形的咖啡杯。
毕竟昨晚我如此肆意妄为的挑衅——从广播里的每句讥讽到街头抢夺他的地盘——像根刺扎在他脑子里，疼得他一夜没睡。
“操，这王八蛋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沃克斯低咒，爪子狠狠拍在桌上，屏幕上弹出几行错误代码。
他昨晚在“内置频道”里吼得嗓子都哑了，结果那混蛋还敢装悠闲，拿卡米拉和泽斯蒂尔来转移话题。
想到今晚的会议，沃克斯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呵呵，咱俩走着瞧。”
傍晚时分，卡米拉的领地中央大厅灯火通明。
穹顶悬挂着黄铜吊灯，墙壁上雕刻着地狱的奇怪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焚香与金属的味道。
大厅中央，一张长桌摆放于中央，两排的椅子整齐排放，卡米拉坐在主位，灰白的长发盘得一丝不苟，眼神冷峻如刀。
她的左侧是泽斯蒂尔，地狱的老牌领主，绿色皮肤下透着狡诈，正稳坐的坐在了座椅上。
除了他们俩，我算是第一个踏入大厅的了，猩红西装在灯光下格外刺眼，脚下的步伐节奏轻快如爵士鼓点。
我扫了一眼空荡的座位，挑了个离卡米拉最近的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指轻敲桌面。“卡米拉，亲爱的，你这大厅还是那么有品味，”我笑着，语气像在闲聊。“不过这香味，啧，稍微有点呛。”
卡米拉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省省你的客套，阿拉斯托。等沃克斯到了，咱们直接谈正事。”
话音刚落，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沃克斯大步闯入，屏幕脸上的像素化表情扭曲得像要炸屏。
他穿着崭新的深蓝西装，领带却系得歪七扭八，显然是气急败坏赶来的。
看到我依旧还是那副悠闲模样，他眼角抽了抽，硬是压住冲上去揍人的冲动，选了个对面的座位坐下，椅子被他拉得吱吱作响。
“哟，平板头，你这脸色可不好看，”阿拉斯托斜眼，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昨晚没睡好？还是我的广播太精彩，让你辗转反侧？”
沃克斯冷哼，屏幕闪过一行红字：“少废话，死疯子！你昨晚抢我地盘的事，别以为能蒙混过去！”
他接的转动平板脑袋，看向卡米拉，语气硬邦邦，“我要求制裁这狗东西。这家伙明目张胆侵占我的领地，还煽动我的手下叛变，真他妈以为自己很有能耐是吧！”
卡米拉抬手，示意安静，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够了。你们之间的争端已经扰乱了地狱的平衡。今天的目的，是解决问题，不是让你们在这吵架。”她看向泽斯蒂尔，后者点了点头，
泽斯蒂尔斜倚在椅子上，绿色皮肤泛着幽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露出满口尖锐的獠牙，像是随时准备咬断对手的喉咙。
他的爪子轻敲桌面，节奏不紧不慢，眼中却闪着冷冷的算计，环视着面前的我与沃克斯。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剑拔弩张，桌面上散落的酒杯和地图碎片无声地诉说着争端的激烈。
泽斯蒂尔却显得游刃有余，像是早已习惯了地狱的尔虞我诈。
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戏谑：“尔等相与争斗，虽烈，然地狱事务，岂容稍滞？阿拉斯托、沃克斯，各陈诉求，吾等逐一议之。”
见到文言文老登率先开口，语气懒散却字字带刺。
“诉求？很简单。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效忠徽章，随手抛起又接住，金属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沃克斯这些年趁我不在，吞并了不少我的地盘。昨晚我只是小小地‘提醒’了一下，那些街区的老主子是谁。”
沃克斯猛地拍桌，屏幕上弹出“ERRoR”提示。
“提醒？操，你他妈那是明抢！我日你个二舅的，真他妈演都不演了是吧？！”他瞪着我，声音几乎吼出来。
“那五六个街区是我花了七年时间经营的，凭什么你一回来就归你？还有我的手下，好几个被你蛊惑得倒戈，你当我瞎吗？”
我则是耸肩，笑容愈发嚣张。言语间流露出戏谑。“亲爱的，他们只是认清了谁更值得效忠。毕竟，广播的魅力可比你的屏幕强多了。”
“够了！”卡米拉的声音冷冷打断，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她翻开桌上的一份地图，上面标注着阿拉斯托与沃克斯的领地，边界线犬牙交错，红蓝两色标记重叠得像一团乱麻。
“领土问题是核心。你们的地盘边界不清，冲突不断。说吧，怎么划线？”说完，她按在地图上的手一用力，便将地图推向长桌的正中央。
沃克斯咬牙，指着地图上几个街区。“这些是我开发的，酒吧、赌场、灵魂交易所，全是我的心血。阿拉斯托，你想要，就拿有价值的资源来换！”
我挑眉，手指在地图上随意一划，圈住一片区域。
“资源？这些街区的灵魂契约有一半是我当年的手笔。你拿了我的东西，现在还想让我付账？沃克斯，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响。”
我看着沃克斯，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随后，一脸不屑的说道：“你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我脸上了吧？！”
正在这时，先前一直观望的泽斯蒂尔突然插话，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正在此时，先前一直默观的泽斯蒂尔，忽然微微一笑，插言道，语气中带有几分揶揄与玩笑之意。
“二位，灵魂归属之事，且慢细议。今先谈及资源之分。尔等所辖之地，乃依赖人力、经济以及其灵魂皆为价值连城之主街区。今者，何人可得其归属权？”
“归我！”沃克斯和我几乎异口同声，在同时喊出这句话时，我们一愣，随即对视一眼，火花几乎要从眼神里迸出来。
卡米拉看着眼前完全互不谦让的我们，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更冰冷的语气警告道：“继续吵，这条主街区就归我。说！愿不愿意共享？！”
领土和资源的争执还没完，话题很快转向手下管理。
沃克斯的手下多是偏向科技的恶魔，忠诚度靠芯片控制，但昨晚有几个被我的广播蛊惑，私自撕毁了契约。
沃克斯气得浑身发抖，他的屏幕闪烁起不稳定的像素点，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一般。
他突然抬起手，指着我的鼻子，就是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别在这里给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的副手安东诺夫，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竟然就带着一队人投奔你了！这不是你干的，那还能有谁？！”
面对沃克斯的指责，我却显得异常淡定。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有些欠揍的笑容，然后若无其事地一摊手，说道：“亲爱的，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只是开了个广播，讲了点关于地狱的‘历史’而已。谁知道你的手下这么没有定力，一听就被吸引过来了呢？”
沃克斯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并腾的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历史个屁！你那是赤裸裸的洗脑！”他的电视屏幕上瞬间闪烁出乱码，仿佛在表达他此刻的情绪波动。屏幕上的红色眼睛怒视着前方，青色的舌头在屏幕内不断翻动，似乎在咆哮。
卡米拉静静地坐在主位上，面容平静，眼神冷静。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均匀的节奏，仿佛在思考沃克斯的每一个字。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徐徐说道：“手下的忠诚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她的目光没有离开沃克斯，眼中闪烁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冷静力量。
她继续说道：“建议你们多约束一下部下，避免再起冲突。”她的话语简洁有力，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权威。
她没有再说什么，目光又落回到桌面上的文件上，仿佛这场对话已经结束。
最后是灵魂归属，这是地狱权力的核心。
我和沃克斯各掌控了一批灵魂契约，部分灵魂的归属因历史遗留问题不清不楚。
沃克斯拿出一份名单，指着几个名字。“这些灵魂是我从你的地盘上‘回收’的，契约在我手上，归我。”
我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叠泛黄的契约书，拍在桌上。“回收？这些灵魂的初次契约是我签的。你不过是捡了我的漏。”
卡米拉扫了一眼契约，随即皱起了眉头。“灵魂的事，强抢无用。你们自己去协商分配比例。”
就这样，在我和沃克斯不间断的扯皮以及卡米拉和泽斯蒂尔时不时的调停下，会议进行了三四个小时，气氛逐渐从剑拔弩张到疲惫不堪。
我和沃克斯的每句对话都像在走钢丝，表面针锋相对，实则心照不宣。
我和这老傻子生前就是死党，穿越地狱后虽各有阵营，但那份默契从未断过。
沃克斯的不满更多来自我昨晚的蛮横——不打招呼就抢地盘，换谁都得炸毛。
但在卡米拉和泽斯蒂尔的注视下，没办法啦，只好演好这出“水火不容”的戏。
卡米拉终于拍板，语气不容反驳。“我受够了你们的扯皮！以下是最终方案，同意就签字，不同意就滚蛋！自己去解决！”
她摊开一张新地图，拿起一支笔，在阿拉斯托与沃克斯的领地交界处画了一条直线，精准地劈开争议区域。
“这条线是边界，双方各退一步，领土对半分。矿产的资源，也是一样，收益五五分成。
“至于你们手下管理，自己去协商管理，互相监督。灵魂契约，按历史归属重新分配，争议部分平分！”
泽斯蒂尔也在这个时候补充道：“此乃公平之道。若尔等不服，随时可起战端。然需谨记，地狱之战，所需之代价，非金钱所能衡量。”
我并没有过多在意我斯蒂尔的话，而是拿起桌上的地图，盯着地图看了几眼后，沉默几秒，忽地一笑，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张扬如我的性格。“好吧，卡米拉，这条线画得还算漂亮。”
沃克斯咬牙，屏幕上闪过一串不甘的代码，但最终也抓起笔，签下名字。“操，就当我让着你，疯子！”
卡米拉收起协议，语气缓和了些。“明智的选择。散会！”
会议结束后，我口中哼着不知名的爵士小曲，拍拍屁股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的就离开了。
而后离开的，就是板着一张臭脸，一脸不爽的沃克斯。
某秘密小据点。
地狱特有的“红月”挂在天边，藤蔓缠绕的石桌上摆着两杯血红的酒液。
我端起酒杯，看着杯中猩红的液体，晃了晃，笑得像只狐狸。“怎么样，平板头，这场戏演得过瘾吗？”
沃克斯翻了个白眼，屏幕上的表情总算没那么炸毛了。
“过瘾个屁！你昨晚不声不响抢我地盘，害我在这丢人现眼。说吧，欠我顿酒！”
我哈哈一笑，碰了下沃克斯的杯子。“行，酒我请。不过你得承认，我的广播比你的屏幕有魅力。”
“魅力你大爷！”沃克斯一口干了酒，语气里却多了几分笑意，笑骂道：“下次再敢不打招呼搞乱子，我真把你拉去枪毙了！”
“试试看，”阿拉斯托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看看是你先恶心死我，还是我先把你的信号塔炸了。”
我们对视一眼，忽地同时笑出声，笑声在庭院里回荡，带着几分久违的轻松。
毕竟这场会议只是地狱权力游戏的一环。
网络典故班的六尺巷的妥协，换来了暂时的和平，但地狱从不缺火花。
我跟沃克斯，这天生犯冲的死党组合，还远未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