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很不好。”
两个人相对无言。
姜柔拢了拢身上的锦袄,指尖微凉,——这几日不见夜公子,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块什么,连暖炉都焐不热那份念想。
他说他不好,他的眼底竟有几分憔悴,是因为她吗?
“姜柔,我能喊你柔儿吗?”
“啊?好。”
听到她的回答,夜子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眼底漾起柔得化不开的暖意。
他上前两步,伸手为她倒上热茶,声音温温的,像冬日里的暖阳:“冻着了吧?我有心想去接你,又怕污了你的名声。”
姜柔望着他清俊的眉眼,鼻头一酸,好多话涌到嘴边,却只化作轻声一句:“不会的。”
屋里,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彼此脸上都带着暖意。
夜子韬凝视着她,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又藏着压抑不住的恳切:
“柔儿,这几日我没来看你,是真的想了很多。”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我实在没想到,你竟是神女的娘亲,那般人物——那样的存在,本该是供人仰望的,我一个寻常书生,连靠近的资格都未必有。”
姜柔的心一沉,握着暖炉的手紧了紧。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夜子韬抬眼,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越是克制,越是想见你。只是每次想起她的身份,再看看自己,就觉得配不上你。我家虽是官宦,但是和神女比,什么都不是。”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好了,过完年就回老家去,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功名。到时候,或许……或许才有底气站在你身边。”
姜柔听着,心里又暖又闷,眼圈都红了。
感动的是他这份真心,烦闷的却是那该死的身份——若不是女儿是神女,她早被那个好赌的渣男苏二狗拖累死,哪能有今日的安稳?
可也正是这身份,让她喜欢的人这般敬而远之。
前日心里憋得慌,她上街闲逛,遇见个算命的老先生。
那人看了她的手相,捻着胡子说:
“夫人这辈子富贵有余,可偏偏所求皆不如意,若遇见贵人相助方能顺遂。”
当时她只觉得晦气,如今想来,果然没算错。这女儿的身份,到底是福是祸,她竟说不清了。
夜子韬见她神色变幻,以为她是为难,正要开口说些宽慰的话,却见姜柔猛地抬起头,眼神坚定,一咬牙道:
“夜公子,你不必这般为难自己。我去跟她摊牌。就算她是神女,可我是她娘亲,她不能忤逆我!”
她低垂着头,耳朵都红了,小声说道:“我本就想离开京城,愿意和公子一起离开。我女儿说了,希望我余生顺遂,也希望我能再遇良人。”
夜子韬愣住了,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决绝的神情,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酸涩,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
“柔儿,委屈你了。”
“遇见你,不委屈。”
夜子韬勾起唇角,柔声问道:“柔儿,你知道大家都对神女好奇的很,我也很好奇,她真的能预知一切吗?”
姜柔轻笑:“她就是个比普通人厉害一些而已,我曾问过她,她说‘我只是一缕神念降世,终究是肉体凡胎,哪里能什么都知道。这世间没有灵气,所以,没有人能修道成仙。’
所以啊!世人把她想的厉害而已,哎!当初她被打的……”
姜柔捂住嘴,女儿毕竟是神女,不该把她被渣男打的事说出来。
屋里两个人浓情蜜意,苏嫣然正在庙村看着兵荒马乱的一堆人。
“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望着眼前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的一行人,苏嫣然无奈地扶了扶额。
连破篮子,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都带着了。
“咱们去的是新镇,住的也是新房子,这些旧衣破衫带过去做什么?”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到了镇上统一发新衣裳,你们在村里怎么随意穿都无妨,可咱们是要开铺子卖吃食的,门面要紧,自然得穿得干净整洁、体面些。
这些破破烂烂的,都留在村里吧,别带去占地方了。
我神女的脸面都被你们毁了。”
众人不好意思的放下包裹,只带了随身衣物上了马车。
等下车时,齐齐惊呼,脚都不敢随便挪动。
这干净的镇子,这漂亮的不像话的房子,连地面都干净的要命。
晕头晕脑的进了房子,连墙都能照出人影。
老天奶,她们是进了天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