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苏怀元，苏远山叹了口气，沉声道：“听怀舟说，怀元那双腿是真的废了，前两日季先生来了也并不愿替怀元医治，下半辈子，怀元应该都站不起来了。”
苏远山对他们母子仨人是极其失望的，他也曾去看过他们，但苏夫人每次一见到他就冷嘲热讽让他找苏念念去，后来，他也没再去看过他们，都是有时候苏怀舟找他告诉他苏怀元几人的情况，索性他们现在也算是安分，不然他们也不必在苏府待着了。
“远山可怪念念？”苏老夫人叹了口气。
苏远山摇摇头，轻声道：“这是他们该受的，别说念念，就算是我，我都想杀了他们三个。谋害念念，伤害母亲，还妄图欺君，念念只废了怀元一双腿，关了他们几天，已是放他们一马，但凡换个人，甚至直接交给大理寺处理，不论欺君，单谋害世子妃这项罪名，他们都可能没命。”
“你还被贬了官，怀舟被革职。”苏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淡淡开口。
“这都是儿子管教不严，该受的，圣上仁慈，只贬了儿子的官阶。”苏远山摇摇头，眼含真诚，对这一切的处罚没有任何不满，“母亲不必担忧，儿子从不曾怨怪念念，有错都当罚，且不能委屈念念来放过他们。”
“你想明白了就好。”苏老夫人点点头，欣慰地笑了，她儿子终于在念念面前学会做一个公平的父亲了。
“母亲，谢谢您，将念念教得那么好，之前是儿子被蒙蔽了。”苏远山站起身来，向苏老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刚回来的时候，听了苏夫人的话，觉得苏念念过于娇纵任性，不受管教拘束，在京城的名声也不好，不是个合格的高门贵女，先入为主，自己甚至也曾经伤害过苏念念，还认为苏老夫人平时对苏念念过于宠溺。
可是相处下来便知道，念念虽娇纵些，但她有原则有礼数，自信善良勇敢，肃王曾经和他说的没错，他肃王宠大的孩子，念念值得最好的，不必受任何人的气，不必受任何委屈。
他的念念很好，不比任何人差。
苏老夫人垂眸看着苏远山，微笑地点点头，“有时间，远山与我一起去肃王府看望念念。”
“母亲……”苏远山眼中含上泪花，犹豫道：“可是我怕念念她……”不愿见我。
最后几个字苏远山没说出口，自从苏念念出嫁以后，他都只是在苏念念回来看望苏老夫人时，偷偷地在远处看着苏念念，除非她来找他，否则他都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怕她会厌烦他。
苏老夫人看着自己儿子拘谨的模样，不由轻笑，抚慰道：“念念会愿意见你的。”
就算念念心里早已不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只把苏远山当作一个普通的长辈，也是肯见他的，这是她的礼数教养。
“好，母亲安排好时间便叫上儿子。“苏远山眼含泪花地点点头。
“坐下吧，午膳就在我这用了？”苏老夫人摆摆手让苏远山坐下。
苏远山坐了下来，笑着点点头，“儿子就叨扰母亲了。”
“我们母子有什么叨扰的。”苏老夫人嫌弃地瞪了苏远山一眼，“念念不在，我一个人也怪冷清的，我巴不得你时常来陪我吃饭。”
“是儿子不孝，只要母亲不嫌弃，儿子日后定常来母亲这蹭饭。”苏远山笑着点点头。
“老夫人岂会嫌弃，老爷常来，老夫人不知多开心，”张嬷嬷在一旁笑着说：“老身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将军爱吃的。”
“就你话多，快去。”苏老夫人没好气地拍了拍张嬷嬷的手臂。
张嬷嬷向二人行礼，去厨房吩咐。
*
苏远山在雪竹居陪苏老夫人用完膳后，便与老夫人告辞离开了。
苏远山在苏府后院走着走着，走到了听风院门口，停下了脚步，盯着听风院的门匾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怀元，你多吃点。”苏宛宛娇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姐姐，我不想吃了，姐姐你说我这辈子真的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吗？”苏怀元嗓音沮丧。
“姐姐与大哥一定会想到办法治好怀元的腿的。”苏宛宛温柔地安抚着苏怀元。
“都怪苏念念，娘亲必定让她偿还。”苏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宋氏你再敢动念念试试！”一直在门外听着的苏远山愤怒得推门而入。
“爹爹！”见到苏远山，苏宛宛连忙迎了上去。
“爹。”坐在床上的苏怀元低声唤道。
苏夫人见苏远山来了，冷哼一声，“难为大将军还记得我们孤儿寡母的，她苏念念毁我儿女至此，我岂能善罢甘休？”
“怀元会如此难道不是你们害的吗？单他放火要烧死母亲，就得一命以偿，念念只废他一双腿，已是仁至义尽。”苏远山冷眼看着他们，苏怀元只算是从犯，而苏宛宛与苏夫人才是主谋，害苏怀元如此的便是她们二人。
“爹爹，爹爹，都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一时被嫉妒蒙蔽双眼，造成如此大祸，爹爹不要责怪娘亲，都怪宛宛，爹爹要怪就怪宛宛！”苏宛宛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苏远山垂眸看着苏宛宛，这是他从小宠着长大的女儿，因脸上的疤而带上了面纱，叹了口气，“宛宛你起来吧。”
“宛宛你起来。”苏夫人上前将苏宛宛扶起来，将她挡在身后，瞪着苏远山，丝毫不退让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与宛宛与怀元都无关，将军想要追责就杀了我。”
“好，好，好，来人，把夫人带去别庄，没我命令不得踏出一步！”苏远山伸手指着苏夫人，终甩袖而去。
“爹爹！”苏宛宛焦急地喊着苏远山，转头望着苏夫人，“娘！”
“苏远山你敢！”苏夫人怒目瞪着苏远山的背影。
几名粗使婆子从外面进来，钳住了苏夫人的双臂就往外拖。
“放肆，你们放开我！”苏夫人拼命地挣扎着。
“娘！娘！”苏宛宛紧紧地抱着苏夫人，被婆子粗鲁地将她的手扯开，摔倒在地上。
“娘！”苏怀元躺在床上努力挪动着身体，“啪”的一声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