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宋宴的声音突然拔高，脸上满是震惊和困惑，“他……他竟然要移民？为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有自己的打算吧。”电话的另一端，贺宸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那他……他跟你提过吗？是什么原因？”宋宴追问。
“没有。”贺宸的声音更加冷淡，“他可能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我。”
电话那头，宋宴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赵启明与贺宸之间的关系，远比外界所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就像那错综复杂的迷宫，外人难以窥探其全貌。但现在，赵启明即将走出这个迷宫，去往另一个地方生活。这对贺宸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宸哥……”宋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但我觉得赵启明他……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如果他现在只是赌气要走，那……”
“宋宴，别说了。”贺宸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他之间的事，就那样吧。就算他对我还有感情，那又能怎样？他并没有因为我留下来……你要是想找他，尽管找去。”
宋宴默然，他知道贺宸的性格，一旦决定，便不会回头。但他还是忍不住为赵启明感到惋惜。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贺宸挂断了电话，留下宋宴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远方发呆。
赵启明瞄一眼显示屏，快十点。
到了博物馆停车处，下车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空阴云密布。
因为预报说会下雨，所以他在后座放了一把黑色的雨伞。看来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手机再次响起，是宋宴发来的短信：“地点我已经选好了，中午见。”
赵启明微微一愣，随后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好”字。
走进博物馆的大门，赵启明深吸了一口略带潮湿的空气，感受着即将到来的雨意。
博物馆内人潮涌动，但他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与周围的一切隔绝开来。
老馆长亲自为他沏了一壶热茶，将一只赤红色紫砂杯推到他面前，茶香四溢。赵启明没有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口。
“你确定只是主殿和两侧长廊做壁画吗？其它地方都不需要？”
“是的。”赵启明点头，“新馆实际上是在一处陵墓附近的旧址改造而成的。主体建设仍以现代化为主，而这座主殿相当于博物馆的后花园，复制了古老的宫廷。由于当时流行密葬，文物史料记载不多。因此我认为这一部分以古画的形式来讲述历史就非常合适。不需要为了追求所谓的艺术效果，而让壁画成为博物馆的喧宾夺主。”
老馆长沉吟片刻，“你的话也有道理，我会将你的方案转交过去。不过对于你要移民这件事，我持反对意见。好不容易有点才能，为什么不留下来？这方方面面，多少可以尽一点力量。”
赵启明轻轻叹了口气，“老师，这只是移民而已，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改变。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你向来不是轻浮之人，我言尽于此。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开，我也无法挽留你。只希望你能保重自己。”老馆长站起身来，拍了拍赵启明的肩膀。
赵启明端起茶杯，恭敬地向老师行了一礼，“感谢老师的关怀。您也请保重身体！”
老馆长摆摆手，心里不是滋味，惆怅地看着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赵启明走出博物馆时，天空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室外寒风刺骨，赵启明穿着黑色大衣，步入雨中，风吹扬起他的大衣衣摆。
时针稳稳地指向了十二点。
贺宸与父亲并肩走向一号房用餐，另一侧是员工餐厅。
同样位于大楼高层，四周有落地窗，在餐厅里就能俯瞰整个云州的美景，环境堪比米其林。
菜品是两荤一素一汤。只不过在看到餐桌上的红烧鲥鱼时，贺宸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晚赵启明与鱼搏斗的情形。
他皱了皱眉，胃口顿消。
贺正礼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明了。
“怎么？想他了？”
“爸，您说这话合适吗？”贺宸拿起筷子，“该不会是您故意吩咐厨房做条鱼来膈应我的吧？”
“不打自招！”贺正礼说，“我是看你今天一上午板着个脸，骂人的声音都传到我办公室了。”
“爸，咱们每月发 3.7 亿工资，一想到不知养了多少闲人我就心惊胆战。作为年薪 600 万的公司高层，连最基本的和政府官员维护良好的关系都做不到，他有何颜面在这个职位上尸位素餐？难道只是为了向董事会汇报一下工作进展？”
贺正礼有时候觉得，他这个儿子比他预想的还要狠厉。幸亏是亲生的，要不然和自己对着干，还不一定谁胜谁败。
贺正礼转移了话题，“你对这次赵氏并购重组失败有什么看法？”
贺宸喝了一口汤，对赵氏没什么兴趣。他冷漠道，
“赵氏曾经的发展很好，但就像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从出生，到成长，再到衰老，最后走向灭亡。赵氏在春风得意的时期，无数目光聚焦于其身上。然而，当企业处于顶峰，风光无限时，却鲜少有人意识到寻找稳固的后盾，投奔一个更大的靠山。等到企业出事了，崩盘的时候再找人收购。对不起，没人买你的账。”
贺正礼点点头，话里有话地问道：“赵小公子没向你哭诉吗？我看啊，他恐怕一句话你就要给他收拾烂摊子了。”
“我确实在考虑……”
“没出息！”贺正礼半骂半损地回了一句。
然后又颇为惋惜地感叹，“归根结底还是赵守仁没有眼光，他那三个儿子，就启明最有出息。明明是人中之龙，却偏偏把他当一条虫来养，唉……”
贺宸听完，有些不置可否，闷声道，“您干嘛总帮他说话，一个年薪五十万的家伙，他要是龙，那满大街都是了。”
“论对社会贡献这点来说，他没准还真比强……”
“比我强？是比我纳税高吗？”
贺正礼有时真恨不得揍他一顿，“我说，要是赵启明开口让你救赵氏，你会怎么做？”
贺正礼还不知道两人闹翻的事，追问道：“他开口要你帮，你会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