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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是睡着了?”花颜隔着门板轻声问,压低了嗓音生怕大公子已经睡着却被她吵醒了。可如此情况,她不确认厢房中大公子的情况又如何能够放得下心来?

厢房中传来两声低哼,像是压低了声音又像是受着痛苦时因为花颜的询问而分心,从而从喉咙间不受控制溢出来的。

片刻后,才听见门后传来大公子的嗓音,只是他再说话时,嗓音已经是十分的沙哑——

“本相想来觉浅,有你在外面如何能够安然入睡?”

“那花颜这便走了,不打扰公子歇息,只是公子一定要记住,若是半夜又哪里疼痛哪里不舒服,便大声呼喊,纵使花颜听不见,但是在后堂中安排的守夜之人定然是能够听见的。公子千万莫要如同从前受伤那样犯小孩子脾气,有哪里疼哪里痛就死命忍着,也不说。眼下的时疫是如何危险如何严重,公子心中恐怕早已经有了了解和定论,应该是不用花颜多说的。时疫同公子之前所受的伤都不一样,是万万忍不得的,就是要根据公子的反应和症状才能确定公子现在到了哪个阶段,方便花颜和李太医为公子配药方。公子可听清楚了?”花颜闻言,当真以为是自己靠在外面的声响吵得大公子睡不着,便打算将一切都交代了,便离去,至少离大公子的厢房远一些,不要打扰他入睡。

说着,花颜却没有听见大公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还以为是因为公子染了时疫,所以对身子大有影响而没有听见,便抿唇打算柔声再解释一遍:

“公子可是没有听清?那花颜再说一遍,这是关系生命的大事,是天大的事儿,公子一定要听清楚,有什么异常公子一定要大声喊后堂中的人。虽说不会所有人都在守夜,但会有安排轮流守夜的情况公子只要开了口,堂中必定有人能够及时赶来。万万不可自己忍着,要根据公子真真切切的反应和症状,才能定下明日李太医要为公子用什么药方,公子听话。”

言毕,门里的人倒是没有像方才那样沉默不语,反而随着一阵难言而隐忍的喘息声响起,传来的便是大公子那一声冷冷的低笑,像是从胸膛之中挤压出来的笑声,他冷笑道:“倒是当真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若是换成平日,听见大公子这样说,花颜肯定立马缴械投降或者是忙不迭地解释,但如今岂是她能够缴械投降退缩的时候?

“就算公子说花颜僭越,那花颜也愿意僭越僭越。公子的身子,公子的性命,不止对于花颜和公子自己来说十分重要,对于整个大景国的百姓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公子这条命属于自己,却又不完全只属于自己。只要能够让公子少受些苦,能让公子平安无事的活下来,纵使公子再怎么责备花颜,纵使公子因为花颜的僭越而不喜花颜远离花颜,花颜也要说。”

花颜一鼓作气地说完,难得没有半分的犹豫和退缩,像是充满了勇气。

她一口气将这样长一番话说完,便瞬间就像是抽去了勇气,刚才那理直气壮又倔强的气焰不复存在,轻声道:“那公子好好休息,花颜便不打扰了。”

说完,花颜起身便要走。

谁知道她刚说完,门后便传来了大公子低沉沙哑的嗓音,“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都比不过本相的平安无事,怎么说完转身就要走?说完就放心本相独自一人待着了?”

花颜闻言,站在原地愣神,一时没想明白大公子究竟是想要如何,好歹她再迟钝,大公子也给了花颜反应的时间。

“那花颜不走,花颜就在门外守着公子。”花颜兀自猜测着大公子的心思,可更引她关心的是公子言语之中的痛苦和疲惫,就好像是有千般重万般重的泰山正压在大公子的身上一般。

“会哄人睡觉么?”

听着花颜的话,里面的大公子未置可否,而是直接跳过了刚才的话题,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花颜被他问得一愣,她也不是不会。

容儿从小活泼爱动,那年纪又最是爱玩的时候,每每夜晚朝着不肯睡觉的时候,母亲和父亲都是无计可施,唯独只有花颜的话容儿是一句都不会违逆的,所以顺理成章的,花颜便成了哄容儿睡觉的不二人选。

容儿经常会缠着她,让花颜给她讲故事,花颜倒是为了哄容儿睡觉学了几个老生常谈的故事。

“嗯……”花颜抿唇沉吟着,兀自想着大公子的心思,随即试探着道:“花颜旁的倒是不太会,但是从前在家时,曾给妹妹讲过故事,大公子可要听上一听?”

“说。”大公子用词极为精简,就仿佛多说一个字,多冒出一个音节,都会让他疲惫不堪一般。

花颜也没关注到,毕竟大公子向来冷心冷情,是整个大景国臣民都公认的冷面丞相,正常时候便就是一竿子都说不出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的。

一想到自己要同门后的大公子说什么故事,花颜便控制不住地红了脸颊,除了有些许的不好意思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因为窘迫无奈,她深呼吸了一口才道:“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小和尚总是缠着老和尚给他讲故事,老和尚见实在没有办法,便很是认真严肃地给他讲了个故事,那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

花颜说着这一段的时候,心脏砰砰跳,不是因为悸动也不是因为激动,纯粹便就是因为羞耻而心虚。

心虚到什么程度?

心虚到花颜方才还想着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这一长段说下来,声音越说越小,底气也是越说越虚,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听这是什么姑娘,但是天地良心啊!

她当真只会这一个故事。

“训了本相一番,如今还好意思拿这种东西来敷衍本相?小颜儿你当真是……长本事了。”门后传来大公子几声讥诮的冷笑声,像是被花颜这所谓的故事,和她那深呼了一口气的严肃模样气笑了。

花颜登时老老实实了,抱着双腿侧靠在门上,老实巴交地回答:“公子明鉴!花颜怎么敢随意找个破故事来敷衍公子?只是……公子之前来过济善堂,若是见过我家幼妹。想必也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我家容儿她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确实花颜日日都为容儿讲故事不假,但每每花颜给她讲故事的时候,那小丫头都十分的清醒,反而对花颜给她讲的那些故事很感兴趣,然后便越听越清醒,越听越缠着花颜给她讲。后来花颜便只能放弃了讲故事这一办法,转而用史书策论上的文章念给她听,每每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容儿那小丫头必定睡着。于是乎,花颜也没什么会讲的故事,反倒是对史书策论上的文章花颜倒是背得滚瓜烂熟,不如……花颜此时也背给公子听一听?”

“………”

回答花颜的是厢房内的一阵沉默,不知道大公子是被她气着了还是怎么了,总之便就是不说话了。

天地良心啊!不是她不愿意给大公子讲故事,实在是她就会这么一个。花颜心里叫苦不迭,可反应过来之后发现如此情景,她在这门前给染了时疫的大公子,备上几篇史书策论好像也十分的不合时宜。

且不说大公子能不能睡着,至少她蹲在这门边给大公子被史书策论的举动绝对会引起李太医他们的注意,从而变成她的一大黑历史。

“公子…花颜是当真不会,不是有意敷衍公子的,公子是何等英明伟大的人?那可是大景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又是文臣之首,是太子和皇上最信任的股肱之臣,更是在百戏心目中被无比尊敬的人。公子这样英明,肯定会明鉴,不会冤枉花颜的是不是?”花颜说到一半,说到自己都没底气了,便索性换了对策,直接变成了撒娇打滚儿求放过。

也不知道她这番话是戳中了大公子心里哪个角落,她话音刚落,香坊内便传来大公子低咳的声音。

花颜似乎不用看,就能轻而易举地想象出公子握起拳头放在唇边,掩唇轻咳的模样。

“说说你从前吧。”大公子像是累了,说话的嗓音都轻了不少。

“公子想要听什么?”花颜随即问。

“随意。”低沉的两个字从门后传来。

不知为什么,明明大公子此时隔着门在同她说话,花颜却总是觉得公子似乎很累很累,像是负着千万斤的泰山。

“既然公子说,那花颜便自己挑着说了。”花颜抿了抿唇,从脑海中搜罗出事情来,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公子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学厨艺?”

门后没有传来卫辞青的声音,但花颜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自己自顾自的说着,因为她知道门后的大公子一定在听着,就像是她不用去求着大公子的回应,便知道他在。

花颜扯唇一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其实是因为从前父亲,官职不高家底并没有那样的丰厚,同京城中高门大户的家底自然是没的相比的,更何况父亲在教导我和妹妹身上花了不少的心血和银钱,所以府中的日子过得下去,但也只能说是过的下去。我记得有一年,那一年我刚八岁,那一年父亲因为太过刚正处决了一个显赫大家的公子,那个公子玩世不恭,因为无法无天地强抢过两名寻常人家中的少女用于泄欲。当时那两户人家的父母告上公堂来,没有人敢接这纸诉状,甚至连大理寺的都没有人敢受理。唯独只有爹爹受理了,他说一定会为了百姓们讨回属于他们的公道。后来爹爹不顾京中那家高门大户的恐吓与威胁,按照律法狠狠的惩处了那个纨绔。可随之而来的不是功劳,也不是嘉奖,而是罚了爹爹整整一年的俸禄。那一年是家中最为痛苦的一年,爹爹说了我的教书先生不能停,腹中的吃穿用度能缩减便缩减些,也因为没有办法按时发给府中下人月银,爹爹便给他们放了一整年的假,好让他们可以另外去某一份差事,若是那一份差事做得好,自己想留下便留下,若做不好,第二年也可以回府中依旧在府中谋生路。那一年府中的下人几乎全部都被遣散完了,厨房没有了做饭的人,我年纪尚轻,父亲忙于公务,母亲便想要学着自己做饭,一是省些钱,二也是能够做出我和爹爹喜欢的吃食。”

说到此处,花颜想起了当年的时光,脸上浮现出止不住的笑意,无奈又好笑的摇着头:“可公子猜怎么着?母亲第一回学习做饭,便险些将厨房都烧了去,后来第二次第三次厨房倒是保住了,却做出了几道举世罕见的菜式,比如红烧鱼做出来能当炭火烧,好端端的青菜炒出黑色。花颜想起来都有些好笑,母亲向来蕙质兰心,温良恭俭。花颜的刺绣和琴画便是跟着母亲学的,母亲当真算是一个才女。只是老天爷开了一扇门,便会关上一扇窗,或许厨艺便是母亲那一道被老天爷永久关上来的窗吧。后来为了厨房的安全,也为了母亲的安全,更是为了花颜与爹爹的肠胃能不受如此严峻的考验,我便去学了厨艺。”

门后还是没有传来声音,但花颜在冥冥之中就仿佛有什么感应一样,她知道大公子就在门后。

花颜又接着洋洋洒洒说了好多童年的趣事儿,厢房中依旧没有传来大公子的嗓音,她估摸着大公子应当是睡着了,便活动了动有些麻木酸涩的腿脚想要起身离开。

殊不知,花颜只是刚刚站起身来,她动作的声音就惊吓到了厢房中的人。

“不许走。”花颜再听到大公子的声音,才发觉大公子的声音已经彻底从低沉变到了嘶哑,就好像是嗓子被撕裂成了好几段一样,很难受。

花颜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她听见大公子这个声音之后她自己难受,还是听见了大公子嗓音中的难受而难受。

花颜有些迟疑,根本确定不了厢房中大公子是怎样的一个状态和情况,她尽可能地靠近门,最后用耳朵贴着门,可除了大公子略微粗重的呼吸之外,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花颜也束手无策,她只能道:“可花颜什么都说了,公子再想要听花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嗯,不如公子说一说?”

说着,花颜抬头看向夜空中挂着的月亮,心中有些飘忽不定,更多的是对大公子此时状态的担心。

她不知道公子肯不肯同她说从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公子在听见他的话之后,会不会觉得是她故意要探听他的隐私与过去。

公子的过去会是什么样的呢,说不好奇是假的,说不想知道也是假的,不知怎么她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从前二公子对她说的那番话。

“他弑父杀母…他就是一个狗都不如的野种!”

弑父杀母,简直就是人伦上最应该被千万人辱骂的罪名,若是写进史书,怕是要遭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这样重的罪名背后,究竟隐藏的是怎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花颜确实好奇,也想知道,但她刚才说这番话确实并非有意探问,只是话赶话便说到了这儿。

想着她还是有些担心公子会误会,停顿了片刻之后,便又开始解释:“公子莫要多想,花颜并非有意询问,也并非有意窥探,公子若是不肯说,不愿意说都是可以的,只是花颜实在没有故事同公子说了,若公子不想听花颜被那些无聊乏味又枯燥的史书策论的话,那花颜便就静静的守在门外,不走也不打扰公子了。”

花颜这番话说出来之后,门后的人静了片刻没有说话,花颜还是有些失落,但也并没有继续再说话。

只是叹了一口气,便靠在门边合上了眼眸。

突然,门后冷不丁的便传来了大公子的声音,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活生生的撕裂成了好几截,他道——

“本相杀的第一个人是本相的母亲。某种程度上来说,卫昼然那个废物说的也没错,本相就是一个弑父杀母的人,你可还想在这儿守着我?”

大公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无数道惊雷猛地从花颜的头顶劈下,炸得他坐在原地呆愣的片刻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大公子方才的一句话在她脑海中不断的盘旋萦绕,就如同是恶魔的低语,挥之不去地萦绕在她耳边——

“本相杀的第一个人是本相的母亲……”

杀的第一个人,是本相的母亲。

说不害怕是假的,说不惊讶更是假的。花颜一时忍不住,心肝都颤了好几下,嘴唇一张一合,许久才终于好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花颜自然是要守着公子的。”

其实她心里有些起伏不定,也有些摇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她强行的安定下来,让她无比笃定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

是没来由的信任,也是花颜弄不懂如何有的笃定。

“你倒是会哄本相开心。”大公子的声音嘶哑更带着喘息,若不是太过明显的疲惫和痛苦之意,怕是只会要勾的无数姑娘小姐们红了脸。

卫辞青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沉吟了片刻又好像是思索着什么,终于下了决心再次开口:“本上的母亲是一名出生于青楼的歌妓。而本相的父亲,卫承泽……想起来你们人人,都应该惯称之于卫老太师。那边就用卫老太师代指吧。卫老太师年轻时为国为民,为了国家和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确然也当真算的是一个好官。只是同历史上那些完美的清廉好官比起来,他更自私,更自我也是更加的自负。他年轻时初入青楼从不遮掩。纵使是将我那个便宜母亲娶回来之后,有了正室夫人,该去的青楼依旧会去。他与我的母亲便是在他与卫老夫人的洞房花烛之夜相识,也正是因为那一夜,凉了卫老夫人的心,却让我的母亲怀了孕。可自古如同他这般的人物,能有几个长情的,他将我母亲换养于城南的一间院子中,我母亲便从青楼女子变成了他的外室。可没过多久,他便不再喜欢我的母亲。尤其是知道有了身孕之后,他便是越发的冷漠疏离,甚至屡次给母亲灌红花,想要打掉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是外室所生,一旦出生,不仅不会成为他的助力,反而会成为他平步青云道路上一块最大的绊脚石,会成为他毕生最大的污点。母亲不愿意,几次三番苦苦哀求,甚至最后潜逃在外才能将我生下来。可她身子本来就弱,生下本相之后更是一蹶不振,没过多久便被卫老太师找了回去。”

说着,大公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荒唐好笑的事情,抿唇嗤笑了一声,继续道:“坊间传言,他在外养了外室还生了儿子,像卫承泽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让旁人影响他平步青云的官途,他将母亲接回去是为了劝他一个情意深重有情有义的好名声。而他将我接回去,确实想要将我掌握在手中,是生是死都由他说了算。可卫老夫人又如何会轻易放过母亲,日日折磨夜夜凌辱,甚至这还不够,卫承泽疯了,他为了讨我那个嫡女的开心,夜夜同她欢好时,逼母亲在一旁眼睁睁的瞧着。母亲生我时本就遭受了无数苦难,底子又差,后来便自然而然的一病不起,我还记得那年冬天,没有炭火,就算是厨房中送来的馊饭馊菜也从两碗变成了一碗。本相五岁的时候,母亲便疯了,她又身染重病,卫承泽生怕折磨不死她,日日带着我那个嫡女前去刺激母亲。后来有一日,不知怎么母亲又不疯了,似乎是恢复了一些神志,换了从前自己在青楼时的装扮往外去去了。她走了一整夜,第二天再回来时,丞相府中便有人送来了一大筐炭,小厨房送来的饭食也是我几年都未曾见过的好。卫承泽罕见的将我唤了过去,可就在那个晚上,等我再回小院子的时候,一场大火彻彻底底的将小院子笼罩,我看见母亲在火里起舞,像是一只浴火涅盘而生的凤凰。不知为什么,卫承泽那时候倒是显得十分有人性,不仅派底下人灭火去救母亲,甚至自己也套了湿棉被往里冲,母亲确实被救出来了,可她不再跳舞,脸上也没有笑容了,就仿佛我看见的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幻象。那个时候郎中都已经赶了过来,卫承泽要拉着郎中给她看,可母亲只是将我拉了过去,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目光看着我,告诉我那把火是她放的。那时候的卫承泽险些要疯了,不停地安慰着母亲,说日后会给他怎样怎样的生活。可母亲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只是拉着我的手,近乎哀求的看着我。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了,唯有死才是她的解脱。她哀求着我,我从未见过母亲身上有那样的哀伤和绝望。

我忘了那个时候他们说什么周围是什么人,我忘了所有,我只记得自己费劲提起来的那把剑,颤抖地朝着母亲的方向,就在我想要收手的时候,母亲像是看见了唯一的希望,一把便抓住了我的手,紧紧攥着我手中的长剑,朝她的胸口捅了过去。本相确实杀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母亲,若不是本相,母亲又怎么会死?难道你如今还要为本相开脱吗?”

花颜实在难得从大公子嘴中,听到这样长的一番话,她很难想象在那件事的背后隐藏的居然是这样血淋淋又悲伤的故事。

明明只是听着,自己并没真的感受过,可她的心里偏偏就有一股绝望油然而生。

她替大公子的母亲绝望,也能感受到大公子那时候的绝望。

花颜抿了抿唇,心中充斥着无数复杂的情绪,终究是捋清了思路才开口:“公子怎会如此觉得?此事为何是公子的错?此事错在卫老太师太过薄情太过多情,一切的错都在他的身上,他甜言蜜语砸了真金白银将公子的母亲从青楼赎身,若只是如此,倒也说得上,卫老太师对公子母亲有恩。可他错就错在不该以情爱为诱饵,骗得公子的母亲情义深重之后,却变成了薄情寡义的模样。若是按照公子那样论,那岂不要怪公子的母亲不应该生下公子,更不应该跟着卫老太师出青楼?可公子和公子的母亲难道不是受害者吗,受害者便一定有罪吗?为何就不能是加害者薄情寡义始乱终弃呢?况且以卫老太师当时的视力和能力,他若瞧上了青楼中的哪位姐姐,敢问又有谁能够拒绝,能够说不?本就是卫老太师有错在先,公子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降生在这个世上,公子是没得有选择的,自己的父亲是怎样之人,公子更没有选择。公子怎能以他人之错来惩罚自身呢?”

花颜有些激动的说完,有些害怕自己没有说到点上,甚至刚才太过激动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

花颜抿了抿唇,像是生怕大公子没有听清楚自己方才混乱的发言,又马不停蹄地道:“总之不是公子的错,那时候死亡,对于老夫人来说,其实本就是最好的解脱。所有的错都错在卫老太师薄情寡信罢了。”

听了花颜说的话,消防厢房中中的人静了片刻,卫辞青扯唇一笑,说不清言语中是什么语气,意味不明道:“你倒是会哄本相开心。”

“不是花颜为了哄公子开心的。而是公子本就没错,如今公子什么样的苦,什么样的乱都受过了,也有了如今文臣之首的位子,再去看那时候,肯定会想,若是那时候自己再坚持一些,老夫人便能成为丞相之母。可公子忘了,公子那个时候才五岁,五岁的时候,花颜连史书策论都看不完半本。公子还要指望自己五岁的时候能够做些什么呢?能到五岁的时候,公子变就能够知晓自己日后定然会权倾朝野吗?五岁时候的孩子站在那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面前,看不到自己的未来,甚至那个时候他连自己能活到几岁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如果母亲顾着自己还将会遭受多大的凌辱和苦痛,可是他看见了大火中母亲翩翩起舞的身影和她从未有过的快乐,也看见了母亲从未有过的哀求,所以他才甘愿放母亲解脱。”说着花颜又生怕门后的大公子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怕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哄他,顿了顿又道:

“如此一事实则需要极大的勇气,送自己的至亲离开,若换做是花颜,不一定能有那般勇气赶在那种境遇之下让母亲心甘情愿的离开。”

卫辞青原本端坐在门板后,可身上的疼痛,让他实在有些难以控制,他刚才同花颜说话的那段时间,身子已经在控制不住的轻颤。

可疼痛依旧不减,无论是他用多么强大的毅力或者是,浑厚的内力相抗衡,都没有办法。甚至随着那疼痛,他的头脑都有些浑浑噩噩起来,意识逐渐涣散。

能够让他勉强保留些理智的,便就是与他一门之隔传来花颜的声音。

许是那疼痛太过强势霸道,又许是说的这个话题特殊,他涣散的意识,没有办法让他如同平日一样。

他说不清楚自己如今是什么感受,也理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可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样的话,二十八年来从没有人对他说过。

那样哄孩子睡觉的故事,也没有人给他说过。

花颜是第一个,也是如今的唯一一个。

花颜猜想着大公子说这一段往事想必是动了些情绪,应该要给他自己独自冷静的空间,所以便没有说话。

可花颜刚安静下来,便很快就听见了门后传来的那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花颜心中警铃大作,一时也顾不上其他手脚并用的站起来,拍了拍门板:“公子?公子?!”

刚才还说这话的大公子,突然没了声音,花颜连着呼喊了好几次,房中也仍旧没有人搭理她。

花颜这一下彻底慌了,也更加发现自己完全听不到厢房中大公子的喘息声。

她自己没有办法,只能着急忙慌的去后堂喊李太医等人前来查看。

没等花颜跑出去两步,朔风便立刻出现到了她的面前,“花颜姑娘可是公子出事了?”

花颜言简意赅的概括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刚说完朔风整个人便窜了出去,去前堂寻正在给百姓们喂药的李太医了。

不出片刻,朔风便拉着李太医跑了回来。

以朔风的武功用轻功乃是易如反掌,但这速度放在李太医身上便就有些累了,更何况他一整日忙的脚不沾地,都没有休息过。

李太医被朔风拉过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他正打算说话,结果立马就看见朔风一脚直接就踹开了窗户。

接着花颜又推着李太医去翻窗,扶着他翻窗的时候,还不忘将用于覆面棉布递给他。

李太医:……一天天的累得慌。

李太医一进去,没过多久便带着朔风出来了,而原本倒在地上的大公子也被朔风,抱回了床榻之上躺着。

“李太医,公子现在情况如何??”花颜和朔风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太医,生怕自己一眨眼,一走神便漏掉了李太医所说的哪个字。

“情况…很是糟糕。”李太医面沉如水,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眉眼间也甚是焦急担忧:“原本按照老夫的估算,大公子是自幼练武的,身子强健,若是有汤药加持,便能保三日无虞。可如今那时疫也实在是诡异至极,它竟然能够引得公子身上旧伤复发,甚至能够让公子身上的旧伤变得越发严重。如今就相当于公子那满身的旧伤一并发作,再加上那时疫。时疫有多么痛苦老夫不必多讲,单说是公子身上的伤,两位都是公子身边亲近的人,公子身上有多少处旧伤,想必两位都再清楚不过了。如今一齐发作,莫说是公子,就算是那铁打的身子来了也是要没命的呀!如今可如何是好?老夫千算万算,真的偏偏漏了这一处。”

李太医说着,急得他在原地团团转。

那走过来走过去的焦急模样,只是光瞧着花颜就知道此次的情况十分危急。

花颜兀自攥紧了手掌心,攥得指节发白,指甲都刺入了血肉之中,甚至都溢出了几点血珠,都没有松开的迹象。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在眼下这样危急的情况之中,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智。

“李太医刚才公子已经同我说了,愿意给我们试药。若是您有什么已经研究出来的方子,不如……”花颜的话没说完,便看见了李太医转过头来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

李太医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就差把花颜举起来了,满脸关切又焦急地望着她:“丞相大人当真如此说了?”

说着,像是生怕花颜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李太医又有些心虚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忙着解释:“姑娘莫要误会,其实我大景国也不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古怪的时疫。上一次时疫正发生在三十年之前,正是老夫刚刚进入太医院任职的时候,也曾被先皇派出去照顾染了时疫的病人。这两日也配出了一个药方,但因为没有试药,所以不敢轻易给百姓用。如今大公子的情况不容乐观,老夫想来想去也唯有这个办法了。”

“李太医可有几分把握?”花眼扭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大公子,情况已经越来越差。

“只有四分。就算是没有办法完全治愈时疫,但也应该能够稳住大公子现在的状况,再为我们争取些时间。”李太医听见花颜的话,也是沉吟片刻才郑重出声。

花颜同旁边的朔风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对着李太医点了点头:“,那边请太医尽力一试。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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