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十点,周浩站在沈宅门前深吸一口气,右手提着的礼盒包装雅致。
按下门铃的瞬间,他脸上浮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带着几分拘谨的热忱。开门的是沈母,“呀,是小周啊,快进来快进来。”
“伯母好。”周浩微微鞠躬,礼盒递得恰到好处,“听说伯父爱喝茶,特意带了今年的明前龙井,不成敬意。”
“哎哟,这孩子太客气了。”沈母接过礼盒时瞥见他手背上的淤青,关切道,“这是怎么弄的?”
周浩慌忙将手藏到背后,笑得腼腆:“执行任务时不小心磕到的,不打紧。”
客厅里,沈父正戴着老花镜看报,抬头看着周浩招呼“小周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坐坐。”
周浩坐在沙发上,“其实今天来,一是拜访二老,二是……有些关于燃燃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不是燃燃在局里闯祸了?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要是不听话你尽管说……”
“不是不是!”周浩连忙摆手,“燃燃工作很认真,只是……”
“只是什么?”沈父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眉头微蹙。
周浩咬住下唇,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伯父伯母,你们知道燃燃最近和什么人走得近吗?”
沈母摇头:“她工作忙,回家也总说案子,我们也插不上话。”
“是这样的……”周浩整理好措辞,“有个叫陈一凡的人,是天眼会的堂主,混黑道的。”他顿了顿,观察到沈父沈母听见黑道二字时同时皱眉,才继续道,“燃燃目前正在和他交往。”
“什么!”沈父震惊得直起身,摘下眼镜揉了揉,确定没听错后又问,“你是说,燃燃谈恋爱了?!”
“嗯。我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来请示您二位。”
“怎么会这样!”沈母激动道,“她怎么能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伯父,伯母,你们别激动。我猜测然然定是被他蒙骗了,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和他交往的。
您们二老想啊,混黑道的人哪有善茬?这个陈一凡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肆意的收保护费。还喜欢玩虐待人的游戏,经常把人折磨得半条命都没了。”
周浩故意添油加醋。
果然,沈父沈母脸色更沉。
另一边,不知情的陈一凡和沈燃正在进行训练。陈一凡没把沈燃当成弱女子对待,但也同样没把她当个人看。
往那一站就是个兵!
“握刀手势再错一次,老子剁了你手指头。”陈一凡蹲在锈迹斑斑的仓库屋顶,耳钉闪闪发光。
沈燃第N次调整时,虎口已经被刀柄磨出血泡,掌心的汗混着铁锈,把橡胶柄染成暗红色。
“食指压在刀背第三道防滑纹,”他突然探身用靴尖踢她手腕,“手腕再他妈软下去,老子塞根钢筋给你正骨!”
沈燃猛地绷紧小臂,却因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前栽。陈一凡伸手勾住她腰带往后拽,军刀擦着她鼻尖钉进墙面。
“记住了吗?”他的呼吸喷在她后颈,“出刀时身体要像弹簧,越怕疼越要往前送……”话未说完,突然抬脚踹她后腰,“滚下去!”
“啊!”
沈燃尖叫着从三米高的屋顶跌落,下意识蜷身翻滚,却在半空中被人抱住。
落地时陈一凡垫在下面,听着沈燃闷哼一声,骂骂咧咧地推开她:“蠢货,压断老子肋骨了!”
“陈一凡,你没事吧?”沈燃吓懵了,急忙爬起来查看他伤势。
“废物。”陈一凡冷哼,甩甩手臂,“落地时膝盖内扣会断韧带!重新跳!”
第三次跃上屋顶时,沈燃膝盖终于不再打颤。陈一凡突然抽走她腰间的匕首,反手掷向二十米外的轮胎靶刀刃精准钉入靶心骷髅头图案的左眼。
“用眼神追刀,”他捏住她后颈转动方向,“老子出刀时只看目标咽喉,剩下的全凭肌肉记忆。”
沈燃盯着摇晃的轮胎靶。陈一凡突然扯开她衣领,绕到身后,用刀身拍打她的胸口,“记住这个位置,捅人时瞄准这里斜四十五度,能避开肋骨直插心脏。”
沈燃脸颊爆红,感受着他在自己耳畔的呼吸,心脏狂乱的撞击着胸腔,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了。
陈一凡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继续教授技巧:“如果对手躲避或者攻击,要做的就是让匕首顺着力量移到侧面或者前面,记住了吗?”
“啊?记……记住了。”
“发什么呆?”陈一凡从裤兜摸出创可贴甩给她:“包好虎口再练。”
“是!”沈燃撕开创可贴时指尖发抖,手心沁出冷汗。
陈一凡低声嗤笑:“瞧你这怂样!”
“我,我不怂!”沈燃强词夺理,“我只是……紧张,对!我就是太紧张了!”
“呵!”陈一凡拉过沈燃的手,粗鲁的给她包扎,“握刀要像攥着活物,太紧会僵,太松会滑。”
温热的掌心传来茧子的触感,沈燃喉间发紧。陈一凡忽然松手后退两步,甩刀劈开悬在梁上的麻袋,玉米粒劈里啪啦砸在两人脚边:“用玉米粒练步法,踩碎一粒重跳十次。”
沈燃盯着满地金黄深吸口气,提刀跃向麻袋落点。第三次腾跃时脚踝一歪,陈一凡长臂伸来勾住她腰,在她踉跄着撞进他怀里的瞬间,屈指弹她额头:
“笨死了,膝盖要对着脚尖!”
“知道了……”沈燃闷声闷气抬头,正对上他微挑的眉梢。
陈一凡突然放开手退到阴影里,声音放软了些:“休息十分钟,把《匕首格斗手册》第三章看了。”
暮色漫进仓库时,沈燃终于能在跃落时稳稳压住重心。陈一凡扔来块巧克力,“哎,嘬嘬嘬~吃完收工,收工前把靶心的刀全拔了,少一根打断你的腿。”
“是!”
沈燃接住抛来的巧克力,一本正经的敬了个礼,然后小跑着去拔靶上的匕首,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转头时正看见陈一凡倚着门框擦刀,耳钉在暮色里晃出细碎的光,像冬夜里未落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