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反映
“如果带来的东西都是赝品，非法文物交易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存在，”中年警察盯着楚天，缓缓开口道：
“但其中确实混杂着一件真品，整件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中年警察的语气仍然十分平和，但楚天听出其中的严厉之意，却也没有太大慌乱：
“我明白，应该是那个人在收拾这些赝品时，把这件真品青铜爵也一道放进了帆布包，只是当时我没有看到。”
“说得轻巧！”一直没有说话的女警察冷哼了一声：
“反正也找不到那个人，你这是要把所有事都赖到他的头上，想用死无对证来蒙混过关？”
楚天侧头看了看女警察，除了脸黑点儿，完全可以称得上飒爽英姿，当下摇摇头道：
“并不是死无对证，我可以证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举手阻止了女警察继续问下去，中年警察向楚天道：
“怎么证明？”
“不难，”楚天胸有成竹：
“店内装有监控录像，是最近刚刚升级的，不仅有画面，还有声音，我们去看看就能了解整个过程。”
中年警察看了看时间，对那两人道：
“把东西收拾起来，我们去金石轩。”
几人回到古玩街，下车后步行走去金石轩，虽然三名警察都穿着便衣，但金石轩关门的消息已经传开，引来不少人在他们背后议论纷纷。
金石轩的店门仍然上锁紧闭，楚怀远一脸焦急地站在卷帘门前，而让楚天些许感到意外的，是孟希也站在爸爸身旁，正轻声说着什么。
看到楚天回来，楚怀远和孟希急步上前向楚天问道：
“小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误会，”楚天微笑着说道，“我们进去说吧。”
打开大门，将三名警察让入店内，楚天带着他们径直来到电脑前，调出了不久前的监控录像。
录像播放到大半时，楚怀远和孟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仍然在继续着他们的计划。
前段时间对金石轩的打压，现在看来，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这批混杂着真品的赝品卖到金石轩。
经过守安居“赠品”和市面上假货的冲击，上架一些新的古玩种类，将是金石轩最好的应对策略。
而这，也都在范守安等人的算计之中。
——金石轩不是需要古玩吗，那就送给你们一批。
幸亏楚天没有被眼前的利益蒙蔽，果断拒绝了与那个人的交易，否则现在恐怕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
三名警察坐在电脑前，从各个角度将录像反复看了好几遍，虽然看不到那人到底长什么样，但体貌特征还是了然于胸，通过录像的呈现和相互间眼神的交流，三人基本达成一致意见——金石轩应该和刘家沟盗墓案无关。
趁着三人查看录像的时间，孟希向楚天说了下刚才的事，原来他并没有走远，听到楚怀远打去的电话后，便马上赶回了金石轩。
哥俩儿的话还没说完，为首的中年警察从电脑前站起身，向楚天三人道：
“事情基本清楚了，但因为还涉及到其他案情，所以我们要把这份录像复制一份，谢谢配合！”
只要能把事情解决，复制录像自然是小事一桩，何况他们比警察更想知道陷害他们的人是谁。
那名年轻的男警察似乎对店里的监控设备很感兴趣，向正在电脑前复制录像的楚天闲聊似的问：
“你们店里的这套设备很好，刚才听你说是最近升级的，为什么要搞一套这么先进的监控系统？”
“现在古玩行里骗子太多，我们也是不得不防啊。”楚天笑着答道。
就在录像即将复制完成之际，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推开虚掩的店门，走进金石轩。
孟希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几步迎上前去道：
“朱……队长，这么快你就来了！”
朱秋山向孟希微微点头，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那名中年男警察前亮出警官证，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是市刑警支队朱秋山——您就是栾锋处长吧。”
栾锋？
如果马俊在场，一定会非常奇怪。
本应在京城的栾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西京。
他不是应该还在京城接受调查吗？
又是什么时候来到了西京？
“是的，我是栾锋。”
与朱秋山握了握手，一丝不解在栾锋的眼底划过：
“朱队长的大名早有耳闻，可惜一直无缘见面，没想到竟然这么巧，今天会在这里遇到。”
“不是巧，”朱秋山摇了摇头，“我是在市局打听到栾处长来了金石轩，所以特地赶来与您见面的。”
特地赶来见面？朱秋山的话让栾锋更加困惑：
“朱队长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算不上要紧，”朱秋山微微一笑：
“就是当知道了有人举报金石轩非法买卖出土文物，而我对金石轩的楚天有一些了解，所以特地来向栾处长反映些情况。”
“几位不要站着了，都坐下说吧。”作为主人，楚怀远上前让座道。
几人落座，栾锋向朱秋山笑道：
“不愧是刑警队长，消息果然灵通，刚刚发生的事就知道了。”
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朱秋山也并未隐瞒，指了指孟希道：
“是楚天的表哥孟希给我打了电话，否则像这种事，刑警队一般是不插手的。”
这份坦诚倒使栾锋有些不适应，依靠各种关系办事儿求情的人没少见，可怎么都得在明面上收敛几分，像朱秋山这样一上来就亮明关系，要么是胸怀坦荡，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一旁的孙兰兰平生最恨那种仗着自己手里有点儿权力，就到处充当别人保护伞的警察，忍不住略带讥讽地说道：
“看来，朱队长和孟希、楚天很熟啊！”
“确实很熟，”朱秋山并没有生气，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
“不过，我今天不是为他们求情辩解，更不是要干扰栾处长几位正常办案，只是想反映一些情况，供你们参考。”
栾锋和朱秋山并没有合作过，可毕竟在西京待了很长时间，或多或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朱秋山的风评，基本都是正面评价，概括而言——他是一个好警察。
“朱队长，您请说。”栾锋道。
朱秋山点点头：“好，下面我只说事实，不加评论，希望能为栾处长几位提供帮助。”
从柴文静坠楼案讲起，说到如何抓捕佐藤一郎和小泽佑树，再说到南郊化工厂的两次行动，虽然忽略了诸多细节，但整体脉络却无一遗漏。
栾锋、王晓龙和孙兰兰三人的眼神进行无声的交流，越听越感到错综复杂。
尤其是里面还涉及到了赖四海和黑田，直觉告诉他们，这背后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将目光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孟希和楚天二人，栾锋心中一动。
这两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会不会和湛卢剑的下落有关？
朱秋山把所有事情说完，便起身向栾锋三人道：
“我要反映的情况就是这些，希望能给栾处长办案提供一些帮助，不要让好人蒙冤受屈，让坏人逍遥法外！”
“哎哎……”看出朱秋山这是准备离开，栾锋匆忙挥手拦阻道：
“朱队长先不要走，能否借用一点宝贵时间，和我们一起分析一下案情。”
朱秋山本想说要避嫌，但想想反倒显得自己不够光明磊落，便重新落座道：
“既然栾处长这么说了，我又怎么敢抗命不遵。”
“没有什么抗命不遵的说法，”栾锋笑道，“在朱队长来之前，我们已经基本得出结论，这次是有人在故意陷害金石轩，朱队长反映的情况，也从侧面印证了我们的判断，接下来的问题是……”
栾锋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楚怀远、孟希和楚天：
“你们想不想找出那个栽赃陷害的人。”
楚怀远、孟希和楚天顿时愣在当场，陷害他们的人肯定是大老板、赖四海和黑田中的一个，或者三者都有份儿，真要把他们找出来，湛卢剑的事情会不会因此而暴露？
若是没有四海鉴宝会上那个“三号”，孟希宁愿现在就把湛卢剑交给警方。
但这样做就意味着，可能永远都找不回爸爸挂念一辈子的《千里饿殍图》。
若是说不想去找，就此作罢，又怎么向栾锋解释——息事宁人？
而在永无休止的试探和陷害中，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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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