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围猎
苏东群打开房门，正要问话，不料服务生迈步走进屋内，先是深深一躬，然后说道：
“我叫王虎，工号是8023，刚才有两袋外卖，李雷少送了一袋，前台让我再送一趟。”
“李雷呢，他怎么没来？”
苏东群接过保温袋随口问道。
提到李雷，王虎似乎很害怕，说话时竟带着颤音：
“李雷……有点儿不舒服，所以……就让我替他来，还有一件事，李雷刚才忘了告诉您，电信部门正在维修设备，这段时间手机可能没有信号，造成的不便请您谅解。”
苏东群拿出手机，发现果然没有信号。
心中不禁释然，我说为什么没有接到给我们订餐的电话，原来是根本打不进来。
一手拎着保温袋，一手拿着手机，苏东群便对站在门口的王虎道：
“你可以走了，帮我带上门。”
说罢转身向屋内走去，走了两步却感觉王虎并还站在门口没有离开，苏东群回头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我真的可以走了吗？”王虎有些胆怯地问道。
“走吧。”苏东群挥挥手，心中一阵好笑，就刚才那个遭遇，不仅李雷不敢来，吓得连王虎都不敢走了。
“谢谢！”王虎再次弯腰鞠躬，后退一步轻轻关上门。
来到茶几前将保温袋打开，里面竟是十几杯热气腾腾的奶茶，众人一片叫好声：
“知道咱们光吃菜嘴里发干，又怕喝酒误事儿，干脆来个以茶代酒，军师想得果然周到。”
端起一杯奶茶，苏东群对众人道：
“哥几个今天辛苦了，咱们先以茶代酒，等会儿完事儿了，我们再去一醉方休！”
众人纷纷举杯：
“好，先以茶代酒，一会儿以酒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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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1201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只是进来的人却是李闯。
向屋内扫了一眼，只见奶茶已经喝得只剩小半杯，苏东群等人都已倒在茶几周围昏睡过去。
李闯微微一笑，菜是正经菜，奶茶可不太正经——里面有药！
将手中刚才趁苏东群转身时换下的房卡重新替换过来，李闯开始在各个房间里寻找那件雍正青花。
然而当把所有房间搜了个遍，李闯原本高涨的情绪却变得十分沮丧，拿出手机拨通了杨冬的电话：
“东西不在房间里！”
“不应该啊，”杨冬很失望，“所有地方都找了吗？”
“找过了，确实没有，”李闯摇头：“那么大的东西，并不容易藏。”
没有找到青花瓶，但杨冬转念一想，也没太在意：
“没有就算了，你马上离开，别忘了把藏在门外的信号屏蔽器拿走，下楼和我们汇合。”
满心不甘地看了一眼仍在昏睡中的苏东群等人，李闯退出1201，来到步梯通道一处监控死角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下楼退房结账，出门又绕了两圈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钻进杨冬的车里。
“那个破针孔摄像头下次能不能买个好点儿的，搞得连他们什么时候把东西拿走的都不知道，又白忙了一场。”
没有达成想要的结果，李闯仍是耿耿于怀。
“没问题，下次换个好的，”杨冬笑道，“但信号屏蔽器还好用吧。”
李闯一拍脑门：“刚才忘了收回来，现在我去拿。”
“没拿就算了，”杨冬摇了摇头，“别再进酒店引起注意，化工厂那边有狗娃子在，我们等等从他传来的消息吧。”
“那我们也去化工厂，”杨夏开始跃跃欲试，“如果他得到了，我们就想办法从他手里再抢过来。”
杨冬狠狠瞪了杨夏一眼：
“再敢胡闹，我关你禁闭！”
“要是狗娃子也判断错了呢，”方良却看着北方沉思道：
“雍正青花会不会真在二龙手里，咱们没有人盯着他，真是这样的话，这一夜我们恐怕都要白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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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方良一样，张新泰和韩石也认定是二龙拿着青花瓶，四辆车十几号人一直跟在二龙的车后，一路向北驶去。
随着慢慢远离市区，道路上的车流开始明显减少，张新泰和韩石在跟车时也变得很谨慎，希望能顺利找到他们的交易地点。
这是他们的首选方案，当然，如果在跟踪的过程中被发现，张新泰和韩石也准备了第二套预案。
繁华热闹的市区在身后慢慢变成了一团灯火，行进的道路也开始变得崎岖不平。
然而，前车却猛然开始加速，一片烟尘中，刹那间便将张新泰那四辆车远远抛在后面。
张新泰看着前方时隐时现的车尾灯，心中着急，这个时候要是让二龙逃脱，那可真是前功尽弃了。
开车的司机却没有太当回事，只对张新泰和韩石说了声“坐稳”，一脚油门下去，在马达的怪叫声中汽车向前冲去，几秒钟后，模糊的尾灯又开始明亮起来。
侧身看了看仪表盘上显示的车速，张新泰有些不安，在如此残破的道路上，时速竟然超过了一百公里，稍有不慎，都可能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而且，谁会大黑天在这样的破路上不要命地开车？二龙又不是傻子，想想就能知道后面的都是什么人。
“这样跟下去太危险！”张新泰对司机道：“能不能再快点儿，执行第二套方案，在前面超车再把他逼停，我们马上动手。”
说了声“没问题”，司机双手握紧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脚下则加大了踩油门的力度。
剧烈的颠簸中，两辆车迅速靠近，近到已经几乎能够看清前车的号码。
司机准备加油超车。
然而，在漆黑似墨的暗夜里，一个如鬼魂般白色的身影，猛然浮现在前方的半空，在夜风的吹动下扭曲摆动着，张牙舞爪地朝挡风玻璃仰面扑下来。
地狱般的景象吓得车内所有人肝胆俱裂、惊叫一片，幸亏司机还算冷静，下意识地一脚踩住刹车，刺耳的刹车声中，汽车又向前冲出两三米才最终停下。
睁开紧闭的双眼，张新泰强压恐惧向前看去。
待完全看清后，心中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刚才惊出自己一身冷汗的，根本不是什么幽灵鬼魂，只是农田里用过的一块白色塑料薄膜，被风吹起后贴在了车玻璃上。
张新泰长出一口气，伸手擦去脸上的冷汗。
由于这次意外的急刹车，让后面的三辆差点追尾，一头雾水地停在路边，等待张新泰的指示。
可前方的道路上除了自己一方车灯的灯光，就只剩更远处黑沉沉的夜色，哪里还有二龙那辆车的影子？
张新泰一阵懊恼。
可事到如今又如何甘心放弃，当下吩咐司机道：
“继续追，这一会儿工夫他也跑不远。”
“试试看吧，”司机嘀咕一句，挂档加油再次向前追去。
出人意料的，只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司机便惊喜地叫道：
“看到那辆车了，但是为啥看上去他们的速度这么慢呢？”
张新泰可不管是快是慢，他只想马上控制住二龙，然后能从他嘴里问出一些事情：
“超过去然后别停它，车撞坏了没事，不要再让人跑了。”
两辆车你追我赶中，时间又过去了四五分钟，司机一脸惊异：
“不对，他们也在加速！”
张新泰心中一沉，忙拿起手机打给最后一辆车：
“刚才停车时，有没有到后面有车跟着？”
“好像有车灯闪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第四辆车的人答道。
中计了！
张新泰知道应该马上离开，抬眼看见前方出现一条岔路，来不及解释，指着岔路对司机道：
“别追了，走这条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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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几公里，就能把他们引进包围圈，可惜啊。”
二龙走下车来到路边，看着正在岔路上飞速远离的几盏车灯，满脸遗憾地叹息道。
虽然遗憾，但二龙并没有让人去追，一是已经来不及，二是自己这一路本也没抱太大希望，重点还是城南军师坐镇的化工厂。
此时的耗子正在去往南城郊废弃化工厂的路上，汽车的后排座椅上，很随意地放着那个包装箱。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包装箱，里面什么都没有。
真正的雍正青花缠枝龙纹胆瓶，被藏在服务员打扫卫生的推车内，早在上午就已经送出酒店。
今晚，它会和赖四海一起，出现在化工厂。
晚七点五十分，耗子三人来到了化工厂大门外，各自拿出一块黑布蒙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切都准备好后才推门下车。
向里望去，偌大的厂区没有一丝光亮，瑟瑟秋风穿过树丛，发出阵阵呜咽，更让工厂显得异常阴森恐怖。
耗子这个外号说的可不单单是体形，还包括胆量，尽管他也知道，大龙带着四、五十人埋伏在工厂的各个角落里，可身体依然在诚实地哆嗦着。
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那个舒老板的踪影，只好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舒老板，我到了，你在哪？”
“你怎么才来电话啊，”方良笑道，“刚才太忙，忘了告诉你一声，我们不去了。”
“不来了？”耗子惊诧万分，“那我们的交易怎么办？”
“哪里还有什么交易，”方良哈哈大笑，“我们已经得到了青花瓶，怎么还用和你交易。”
“不可能，那个瓶子明明在……”耗子猛然打住了话头。
“不相信？”方良似乎心情极佳，“不是说有图才是真相吗，给你发张照片，你自己看看。”
刚结束通话，手机上便收到一张图片，一个没有露脸的人双手抱着那只青花瓶，背景里露出电子时钟的一角，耗子认出正是拍摄泥偶人时出现的那个。
耗子的大脑顿时一片混沌，青花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原地转了两圈后，才想起应该给军师打电话，自己从这里瞎猜顶个屁用。
“军师，刚才那个姓舒的电话里说他已经拿到了青花瓶，并且还发来一张他抱着青花瓶的照片，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电话刚一接通，耗子便急不可耐地喊道。
“不可能啊，”范守安好像也有些发愣，“这件雍正青花明明就在我的手里，他怎么会有，你过来吧，我看看那张照片里的青花瓶是怎么回事。”
打开手电筒照亮脚下的路，耗子三人走进化工厂的深处。
按照事前的约定，来到一处空旷的篮球场内，只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中央，看身形，一个应该是军师，另一个好像是四哥，但也可能是大龙。
耗子走向前正要说话，却见同样蒙着脸的范守安向他们身后喊道：
“朋友，既然跟来了，就请现身吧。”
耗子三人这才觉察后面有人跟踪，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蹿到范守安身边，这才敢回头看过去。
只见黑暗中不急不慢地走出三个人，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却能感受到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
随着三人现身，篮球场的四周忽然站出四、五十个黑影，手里握着长长短短的器械，在惨淡的月光下，缓缓靠近，将三人围在中央。
范守安抽身来到包围圈的外面，向里面的三人说道：
“不管你们是谁，今天都要露个实底，讲得清楚，交易继续，讲不清楚，那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三人迅速背靠背站成战斗队形，为首的一人向范守安道：
“你又是谁，敢不敢也报个真名实姓，今天就是死，我们也能死个明白！”
“看来你们也是知道走不出这个化工厂的，”范守安一声冷笑：
“现在哪还有你们讨价还价的资格，先报上字号吧！”
“字号？”为首之人忽然哈哈大笑，“字号没有，职务倒是有一个，西京市刑警支队副队长——朱秋山！”
警……察？
还在缓慢缩小的包围圈顷刻间静止不动，走在最前面的人双腿开始发抖，后面的人已经琢磨要从哪里逃跑。
今天如此安排，范守安一来想试探对方和狗娃子是否有关系，二来想利用人们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心理误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所以把交易地点仍选择在化工厂。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此刻的情形，和上一次竟如出一辙。
向身处包围圈中的三人看去，只见他们虽凝神戒备，但脚下却稳如泰山，似乎全没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
而这三人的身形，与上次编钟交易时出现的三名警察确有几分相似。
事态发展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范守安萌生退意。
对这三人身份的判断一旦失误，那便是覆巢之灾。
正要开口让人撤离，不料身旁的耗子却抢先大叫一声：
“别上当，他们是假警察，是骗子！”
所有人眼前一亮，迈步向前，包围又缩小了一圈。
一条手臂高高扬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头顶那朵乌云。
枪声清脆，绽放的花火惊艳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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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策《抛砖引玉》完，下策《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