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天空呈血红色。
妖异的月光下，尸体堆积如山。
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土地上。
断壁残垣间，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士兵的尸体，甚至没有一块下脚的地方。
鲜血如同一条条蜿蜒的河流，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流淌。
肢体残骸四处散落，断臂与残肢黏着破碎的甲片。
狂风呼啸而过，却没有吹散那浓厚的血腥气。
这边是神弃之地封印之战的战场。
众人傻傻地站在场中，就连老九这种搞过屠杀的主也忍不住抿住双唇。
“啪”
众人还在愣神之际。
地上的“尸体”突然爬起，一把将小白虎摁倒。
“嘘”
“别出声，趴下，不想活了？”
只有一条手臂的觉醒者紧张地骂道“快tm趴下，谁让你们这些生瓜蛋子进来的？”
龙国的觉醒者满脸血污，看不清样子。
但他的眼睛在夜里格外明亮。
那是对后辈的关心。
“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快退出去”
觉醒者说话间，嘴角涌出鲜血。
“你是···？”老九蹲下握住对方手腕，微微把脉后，不露声色地对白衣摇摇头。
对方已经没救了。
“别tm把脉了，老子祖传老中医，五脏全tm碎了，活不了了”
那人满不在意地笑道“这狗R的世道，活着还不如死了”
“你的伤不是转化者弄的”
白衣虽然修为没了，但九觉的眼光还在。
一眼就看出对方的伤是人为的。
因为他胸口有一道被火灼烧的十字印记。
这是教廷的手段。
“西方觉醒者弄的，玛德，你们快趴下，别被那些西方狗看到”
觉醒者小心地扫视一圈战场，确定没人西方觉醒者后松了口气：“我是讨伐军，第七大队的小队长卡坤，负责村子南门的进攻。”
“我们全队八百人被西方砸碎偷袭了，开战后，他们一直在村子外观战。”
“原本也没指望对方能帮忙，只求他们别tm添乱”
“但··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底线，南门攻破后，他们大军压上”
“我的兄弟都被杀了，ctm，龙国为了人族玩命，他们搞这一套”
“噗嗤”
情绪激动的卡坤一口老血喷出。
颤抖地从怀里取出匕首。
“小兄弟，能··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说”
“替我··通知前方的战友，西方觉醒者已经开始屠杀我们的伤员了”
“大部队全进祖坟山盆地了，九面始祖就在那里”
“一定要··通知他们，提防西方人”
说罢，卡坤丢掉自己被损坏的对讲机，叹了口气“我们低估了西方人的人性，他们不是打算螳螂捕蝉，而是要将我们和转化者赶尽杀绝”
“嘶···”
老九身体一震。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卡坤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匕首生生将胸口的皮肤活活剥了下来。
剥皮之痛，可想而知。
后者愣是没吭一声，颤颤巍巍将人皮跟匕首一起递给小白虎。
“小··小兄弟，我··不行了，拿着我的人皮··去找轩辕···有了这些，他··肯定会相信你们···”
人皮上那道十字印记格外醒目。
卡坤死死握住小白虎的手，眼中满是祈求。
从始至终，他都没让众人为其治伤。
在他心中，恐怕早就没打算活着了。
当自己的兄弟死完，活着已经没有意义。
“还有啥遗言？”
老九不忍的问。
虽然只是初见，但对方一身铁骨让他折服。
“没遗言，将东西交给轩辕，然后···退出战场，切记··躲着西方人”
“他们没有人性的，我亲眼看着他们攻陷了伤员大营，上万伤员··全没了”
“那tm是上万条命啊···”
卡坤不甘的瞪大了眼睛，呼吸渐渐放缓。
眸子肉眼可见的涣散。
口中还在念叨着“别··报仇，小兄弟，活下去··龙国的孩子··不易”
“艹”
小白虎猛然起身。
杀气暴涨。
目光在战场中四处寻找西方面孔。
同胞惨死，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
那些原本不信白衣的话的人都沉默了。
还有什么比眼前的景象更有说服力？
“原来··我们龙国觉醒者真的不是懦夫”
“ctm的西方人”
“干他们，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就算豁了这条命我也要干死几个西方狗”
包括京都权贵子弟在内的所有人都同仇敌忾。
一瞬间拧成一股绳。
龙国之所以能历经数千年而不倒，不就是因为只要有外敌，大家可以摒弃一切隔阂？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小白虎，等待他的命令。
“大帅，”
小白虎紧握双拳，咬牙道“请你带他们··躲起来”
“什么意思？”顿时有人不服地吼道，“就tm你小白虎有种？老子打不过你，但是比玩命，我不服你。”
“别tm以为龙国就你一个能打的，我们都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高手。”
“就是，杀西方狗，老子必须参加。”
“现在不是你小白虎逞英雄的时候，这tm也是我们的同胞。”
众人越说越激动。
老九低吼一声“都tm闭嘴”
“你们异能都没有，怎么打？去送死？”小白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出了小世界，你们都是人中翘楚，去现实世界杀西方狗才是你们该做的。”
“老子从不逞能，但这趟活是我接的，雷子接活，不死不休。”
“诸位，我知道你们大多人看不惯我，老子也看不起你们”小白虎冷冷扫过众人，随后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缓缓鞠躬“但是··你们今天的态度，老子服，对得起天才两个字”
“你们不是温室的花朵，是龙国能提刀上战场的爷们。”
“但···这不是你们的战场，如果老子没回来，你们出去后一定要把真相公之于众。”
“我相信··出去后，你们会是龙国最坚定的主战派”
“这趟活，我去，你们··保重”
小白虎深吸一口气，看向白衣。
后者眼眶微红，欣慰点头“如果改变结局，也许··出不去了”
“我不怕”
“我们不怕”
“大不了一直留在这里，跟西方狗死磕”
“对”
众人怒火冲天的捶胸顿足。
小白虎决绝的转身“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们···”
火光中。
他背对众人缓缓竖起大拇指。
就立场而言，他们至少分得清自己的身份。
这就够了。
“哗”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
老九和众兄弟平静的背上帆布包，跟随小白虎的脚步。
“走吧”
十三扛起关刀，对姬闵笑道“干他们一顿？”
“我能拒绝吗？”后者耸耸肩，回头对众人摆摆手“想笑就笑，老子死了，全龙国的极品妹就没人跟你们抢了”
白衣领着一众龙国天才，脸色凝重的看着火光中的背影。
在尸山中，他们是如此渺小。
却又是那么坚定。
明知前路危险重重，可无人放慢脚步。
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